日子还在继续,离年关越来越近。
但保护区内的年味似乎被冰雪冻住了,有些不足。
大本营那边还有那么点意思,给所有人分发了彩旗,简单地装饰一下。
补给站这边几乎就是一点过年气息都没有了,旗子会被冰雪冻得梆硬,没人想看到本着喜庆的物件变成凶器,倒是没有抱怨。
不过陶昕然想了个法子,她找了点红纸,趁着休息的时间剪起了窗花。
这手艺是小时候和她外婆学的,那会儿过年也苦兮兮的,但剪窗花永远是她最喜欢的小游戏。
一剪刀一思忆,满满都是对来年的希冀。
她以前很喜欢透过窗花的镂空纹路看外面的世界,白天看,夜晚也看。
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变得奇妙,让人由衷感到幸福。
剪完第一副,陶昕然有些出神。
今年她外婆不在了,现在想想,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似乎接受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如今回溯起从前,哀思在减少,剩下的是温暖的回忆。
但没等她深沉到底,就有人围过来凑热闹了。
“哇塞,你的手真巧,剪得也太好看了吧!”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拿起刚出炉的一张窗花,上面的花纹繁复,一头藏羚羊漫步雪山的样子活灵活现,让人忍不住赞叹。
“我突然发现了商机,不如我们就这么搞点年味周边吧?”
还有个小机灵鬼当场想干一番事业,竟是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不客气地掐灭对方的希望,幽幽然便是一句。
“你就看看我们这个量产的速度和质量,逼消费者搞慈善事业吗?”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旁边对着红纸如临大敌的小吴和小刘,他俩的窗花剪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一群人哄堂大笑,但是也不嫌弃,一部分人帮忙贴窗花,一部分人学着剪,慢慢地有了点热闹的气息。
陶昕然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么多人一起过年的话,似乎也不错。
贴完窗花,她自己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透过上面的纹路看向外面的落雪,像在看着另一个时空。
……A市有下雪吗?
A市的冬天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早春,但今年温度比较低,也许部分地区会下雪吧。
她不禁这么想,越是感觉需要留在这里,她的思念就越厚重。
她这边好歹还有人陪着,季寒川是自己一个人吗?
陶昕然眸色微沉,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想多了。
这个男人可以回家,那么大一个季家,他又不是像她一样孑然一身。
但这么一想,她又没来由有些困顿。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微暗的眼底有些明灭不定。
感情是自私的,她多少还是希望对方能更需要她一点。
就在陶昕然自顾自惆怅时,季寒川的电话很合时宜地打来了。
她反而有些讶异,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都是她打过去的,莫名有些不习惯。
“这边忙完最快是腊月二十六,我去找你。”
刚接通,季寒川不容置喙的一句话便传进陶昕然耳朵里。
她微微愣了一下,安静的环境里再听不到其他喧嚣。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说着她期望中的话,竟是眼眶有些酸涩。
她不着痕迹捂住嘴,却是想在最快的时间里平复自己的心情。
“……还是别吧,不要来了。”
陶昕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艰涩,但并不犹豫。
“来回路上至少折腾十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假期全花在路上,傻不傻呀?”
她轻声又补了一句,心疼这个男人。
“……”
季寒川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当然清楚这一趟所需要付出的时间成本。
深邃的眸底微微一沉,他轻阖双目,陡然低声说道。
“我很想你。”
只有四个字,却可以听出包含其中的复杂情绪。
明明是很轻的一句话,穿越这电磁场的强烈思念竟是差点让陶昕然哭出来。
“我也……”
她一句话没说完,尾音一开始发颤就骤然噤声。
两人突然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没有挂断。
像是什么都诉说了,可再多一个字,也许就会无法忍受。
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这一次季寒川多聊了几分钟,重点全在陶昕然的工作上。
直到电话挂断,等在旁边的黄山欲言又止。
他看起来也疲惫极了,顿了顿,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老板,今天是腊月二十四了。”
季寒川微颔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黑洞洞的眸底却是闪过一丝近期常见的烦躁,他真的快疯了。
疯狂地思念那个小女人。
这样一个时节,如何舍得放她自己一个人?
但时间只会马不停蹄地向前狂奔,似乎想把所有的纷扰都甩在后头。
不过,也会带来惊喜。
第二天晚上,营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