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黄山!呜呜呜,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现在好痛苦,放我走……”
夏薇薇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之前周雪莉留下的垃圾袋此时四分五裂。
里面的东西被洒得到处都是,盒子东倒西歪,汤汁甚至沾到了墙壁上。
她痛苦地跪在地上,精神在崩盘边缘了,一下一下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
被自己啃花了的指甲尖锐无比,划过脸颊时留下一道血痕。
但她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也不执着于自己的外貌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吵什么吵,真是影响别人吃东西的心情。”
程晓也跟了进来,她手上的小龙虾还端着,不客气地继续吃。
夏薇薇的身体猛地一顿,抬起凌乱的头,看向门口的人。
她一看见程晓,心就完全死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此轻巧地落下。
她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也不再演戏,下意识往门口跪爬了两步,惨兮兮地祈求黄山。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放我走,我什么都交待,我要见季寒川……”
黄山微微沉眸,眼底没有半分波动。
程晓却是突然往他跟前一挡,不太高兴地说道。
“急什么,没见我没吃完东西呢,给我乖乖等着!”
她说完,回头看了黄山一眼,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黄山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作声,就让她在夏薇薇面前,一只一只,慢条斯理地把整盒小龙虾吃完了。
“啊……吃痛快了。”
程晓愣是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得夏薇薇死的心都有了,才满足地丢掉手套。
“我好了,接下来是你的场次了。”
她耸了耸肩,特意拍了一下黄山的肩膀,就跟交接似的。
黄山倒是一丝不苟,点了点头就让人送干净的衣服和洗浴用品来。
夏薇薇这几天第一次真真正正洗了一次澡,换上衣服后,在穿衣镜前看了一眼自己。
她才发现自己胀了不止一圈,看着镜子里臃肿不堪的自己,她再次崩溃了。
要知道她为了维持自己的体型吃了很多减肥药,其实饭都不敢多吃一点,每次都只是尝一下味道。
此时肿胀的身材就和她已然失去的好生活一般,一起离开了她,这是有多么的讽刺。
她在镜子前扒拉了一下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好丑,丑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可她现在没有要求化妆的资本,光是这身干净衣服,似乎已经是奢望。
“准备好了,就上路吧。”
黄山已经打电话向自家老板汇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有些不悦地进来催促。
夏薇薇哀莫大于心死地转头看他一眼,咬了咬血痕遍布的下唇,一声不吭,低头走了出去。
时隔多日终于踏出百合园,夏薇薇的眼眶红红的,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这天气即便是白天,吹在她身上的风似乎都是冷的。
她凄凉地抱了抱自己的手臂,但没有人会同情她,只能矮身钻入黑色的车厢里。
这车厢,是另一个移动的牢笼,将送她前往最终的刑场。
此时的季寒川,在自家客厅里沉默地端坐着。
他手里捻着一枚戒指,不会失色的指环内侧,刻印的“J”字母尤为显眼。
当年,夏薇薇就是拿着这枚戒指进入他的视野。
深沉的眸底翻涌着暗色的浪潮,他微微眯起眼睛。
手指一松,这枚戒指便掉入掌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皮肤。
季寒川眸底闪出一道寒光,神色却又复杂极了。
他断然没想到,回收的是真物,可他接收的人却是个赝品。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如果还猜不到全部,就真的太不应该了。
从接到黄山电话开始,他回溯了整个过程。
为什么陶昕然会在雨夜那么害怕,为什么夏薇薇是A大的却坚持要转学,又为什么这枚戒指在夏薇薇手里,而她却要和陶昕然决裂还处处针对。
痕迹如此明显,他居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将两者联系起来。
季寒川悔不当初,他如果叫黄山更深入一点调查清楚夏薇薇的人际关系,也许就不会拖这么久。
尽管是他本不想和夏薇薇有过多牵连才有这个纰漏,但这不是借口。
“……”
他突然皱缩了一下瞳孔,眼底深不可测。
……结果,伤害了那个小女人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他最近的阴晴不定,很大程度上就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自己无法接受。
似乎硬要撬开夏薇薇的嘴巴,是想寻求最后那么一点安慰吗?
发觉这一点,季寒川便更加烦躁。
他并不是想逃避,他想负责都想疯了。
可是,他不想再次伤害陶昕然。
如果知道是他,哪怕他当时有千万种理由,她会原谅他吗?
……他不知道。
季寒川重重闭了闭眼睛,眉间的皱褶刻印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