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昕然愣是听了个全,她本不关心这些八卦,奈何这户人家离她住的地方太近了,就是不想听也能听见。
这一听,她不由有些……感慨。
这世间的事,也太巧了吧。
陶昕然余光瞥了那边一眼,收回视线后,只觉得心头压上了一块无法撼动的巨石。
……她妈妈当年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情况呢?
只是酒店的服务生,出身贫寒,所以被这些豪门大户所不齿。
即便怀了她也无法改变什么,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被抛弃。
至于是谁不要她,现在再追究起来,似乎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陶昕然眸色一凛,绷紧的脸越发僵硬,忽然什么倾诉的欲望都消失不见。
她找到那个人,然后呢?
自己丢出的这个问题,却没有人能替她回答。
陶昕然瞬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思虑更加混乱而繁杂,似乎有些掩饰不住了。
平时最多平淡无波的表情,此时隐隐渗出一丝痛苦。
她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站在这里,站在这栋她寄居的房子前面,她便更加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地方的格格不入。
命运如果无法逃脱的话,她会不会也步上她妈妈的后尘?
没来由闪过这个忧虑,陶昕然下意识想后退,想拉开与季寒川之间的距离。
她低下头,没有再去看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铺天盖地的不安涌过来,幻化成一个魔术箱将她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如果打一个响指,她就能消失就好了。
陶昕然乱七八糟地这么想着,脑内似乎已经暴走了。
却在这时,温热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捂上她的耳朵。
陶昕然猛地一顿,本能抬眸,便落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季寒川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深沉地看着她。
“跟我过来。”
他变换着嘴型,低沉的声音穿插在不远处大妈们的议论声中,像是一道有力的屏障,将那些纷纷扰扰隔绝在外。
如墨的瞳孔深处皱缩了一下,他心疼了。
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这只小兔子这么痛苦。
但他现在不想问,只想先把这个小女人带离这个空间。
“……”
陶昕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原本清澈的眼神此时稍显空洞。
她莫名有些眷恋这掌心的温度,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顿了顿,她抓住了。
“先喝点热可可。”
把人带进家里,季寒川泡了一杯他从来没碰过的甜味饮品,放到陶昕然面前。
“……谢谢。”
陶昕然开口道谢,但没有动。
她垂眸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巧克力色漩涡,兴致明显不高。
季寒川几不可见皱了下眉头,欲言又止,但什么都没说,转身自己去倒了杯咖啡。
陶昕然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不自在。
季寒川背对着她在操作咖啡机,她似乎此时才有勇气抬起头来。
她默默打量了一下房子里的摆设,低调奢华的风格处处彰显着主人尊贵的地位。
环顾了一圈,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季寒川的背影上。
她清澈的眼睛,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被夕阳的余晖映射着,血一般的红。
……如果没有娃娃亲,她根本没有机会嫁给这个男人。
可即便嫁给季寒川,他们也只是契约关系。
当时签下字,她就明白迟早有一天会结束,他们之间不可能长久。
她不属于这里,甚至自己属于哪里都不清楚。
某种意义上,似乎也和被抛弃差不多。
这么想着,陶昕然的心情就更加低落了。
她只是换了一种体面的方式,终究还是会离开这里,从此与这个男人再无关系。
不知怎么的,这种认知刺痛了陶昕然的心脏。
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以后,控制不住自己去构想更为悲惨的人生……
一股寒意瞬时爬上背脊,她本能地抱起跟前温热的杯子。
可可的丝丝香甜飘荡在空气里,吸入她的鼻腔却有些苦涩。
陶昕然默默在心中叹口气,重重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今天……想的有点多了。
“喝一口。”
这个时候,季寒川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
他还是没回头,只不过前方的立柱干净得像一面镜子,清清楚楚地反射出了陶昕然望着他思绪万千的模样。
深沉的眸底微微沉了沉,他这才端着咖啡走回去。
他看着陶昕然,这次坐到她斜侧里。
“……”
陶昕然再次避开了与他的视线接触,倒是浅浅喝了一口。
温热丝滑的感觉延着她的口腔一路往下,但很难到达内心混沌的那片区域。
她隐约觉得有点凉,也有些疲惫。
“嗒”一声,季寒川的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响。
他看着陶昕然咽下去了,才低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