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一道小缝,清风送进来,翻转了一下白色的纱帘,上面映着璀璨而热烈的夕阳红光,就这么一路落到红木书桌上,照出一条细长而晶莹剔透的光路。
陶昕然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双腿自己动了起来,步伐很轻地走到窗边。
她抬起手,在触碰到窗帘之前迟疑了一下。
明明余晖已经隔着纱帘部分映到了她的脸上,她似乎还是觉得一道帘子隔开了光明与黑暗的界限。
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季寒川对她说的那些话。
陶昕然微微抬了一下眸光,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微微抿了抿唇,便拨开了纱帘。
橙红瑰丽的夕阳余晖瞬时印进她清澈的眼睛里,陶昕然下意识眯起眼睛。
视野里一片光明,适应了之后,才看得清隔壁的楼体。
她微微愣了一下,胸腔莫名有些发痒。
“……外婆,我会拥抱光明。”
她低声沉吟了一句,便转身去换了一套衣服。
季寒川应该是回去隔壁了吧,她自己先做好随时可以出发的准备。
陶昕然这么想着,就下了楼。
只是下到一半,就突然愣住了。
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染着些水汽,轻颤了下,遮掩不住眸色里的讶异。
她的视线尽头,在客厅的沙发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人。
季寒川没走。
他戴着那副处理文件时才会出现在脸上的平光眼镜,此时正拿着文件对着笔记本审阅,手边还放着一小摞。
脸上没有多余的
表情,自然得像在自己家,虽然……这里就是他的房子。
……他一直在这里?
陶昕然回过神来,闪烁了一下眼神。
她并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季寒川余光微微一动,注意到她了。
“晚上你在这里休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他平静地说着,摘下了眼镜。
陶昕然没有马上回答,她微微敛了下眉心。
按理说,她应该去守灵的。
但是小舅和大舅两家都在,似乎那里并不是她可以停留的地方。
“明天我送你过去。”
季寒川掀了一下眼皮,看着陶昕然,又补了一句。
陶昕然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看进他深邃的眼底,竟是得到了一分安定。
“……知道了。”
她回答后陡然扭开了脸,只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走下楼,目光又忍不住往季寒川的方向投去,他把眼镜放到了一旁,又起身当着她的面打起了电话。
……就更怪异了。
陶昕然原本以为自己需要面对的,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往后也只会有她自己一个人。
现在多了一个,有些微妙,却似乎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至少这种时候,她不需要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陶昕然看了一眼通话中的季寒川,似乎是打给黄山的,她想了想,就从冰箱里拿了点水果出来洗。
等她从厨房出来,季寒川已经重新坐回沙发。
“吃点水果吧。”
她把果盘放下,刚要转身,就听得季寒川低声说了一句。
“坐着等一会儿。
”
陶昕然微微一顿,狐疑地看向他。
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嘛,但她还是乖乖在旁边坐下了。
季寒川继续处理着文件,没有再说话,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陶昕然有些无所适从,她难道就干坐着?
但她似乎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楼上,采光相当好的大窗户此时都是开着的,窗帘也拉开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按了门铃。
陶昕然刚想起身,却被季寒川先了一步,他径直去开门,之后再进来的就多了一个人。
“陶小姐,晚上好。”
黄山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
“这些书是……”
陶昕然有些惊讶,清一色的经济类书籍,都是刚出版的。
她抬头看向季寒川,他也正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是叫她什么都别想,看点书的意思吗?
季寒川没说话,只是把处理好的文件交给了黄山。
两人一同出去又低声说了几句,就回来了。
季寒川进门时,发现陶昕然已经翻开了一本,正安静地看着。
他深沉的眸底微微动了一下,轻吐一口气。
人的情绪在极端化的波动之后,会有一个解离期,会冷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记忆的回流和唤醒在这个过程中是很缓慢的,但如果是独自一人,就很容易触景伤情,反弹也许会比初次更加猛烈。
季寒川是在给陶昕然找事做,用其他的
东西填满她的大脑,让她无暇去承受这波回流。
比起安慰,虽然有些冷情,却更为有效。
等安然度过这阶段,一切都会好起来。
季寒川坐回去,无声陪伴着。
陶昕然可能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