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庭山北麓脚下的关隘大营里,气氛有些怪异。
姗姗来迟的夜摩天罗端坐在中军大帐的主案后面,悠然自得地咂摸着手中的几段妙香。
堂下左右两侧首位,分别是夜玲珑和木河洛,然后依次是个兵镇的将官和军曹。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尤其是这些将官,更是低着头,既不敢迎合夜摩天罗的眼睛,也不敢对视夜玲珑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能感觉到了,这掌控着魔族全族的父女俩,似乎并非铁板一块了。
比如,就在刚才,两人争执的几乎剑拔弩张。
“父上,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夜玲珑还是打破了沉默,再次站起身道:“按照鸿钧老祖的约定,此刻我已经应该已经齐聚敕封台下才对。可我们……我们中军一兵未发不说,在得知罗卜南线受阻的情况下,还是静默不动,这……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坐下!”夜摩天罗冷静道:“我在等一个消息。”
“等什么消息?”夜玲珑皱眉道:“还有什么比先一步攻上宗庭山更有意义?我知道,您心里已经动摇了,甚至……甚至有了背叛的想法。可那终究是最后的选择啊。眼下之际,咱们还没沦落到走那一步的地步啊。我们大可以和罗卜先一起杀到敕封台,赶走不灭的人马,以后再和罗卜争夺天下……这不比您想象中的偏安一隅不强多了?”
“住口,你竟然敢说我是背叛?你无父无君无上,简直岂有此理。”夜摩天罗愤然站起身,手中一握,那几段极品妙香便被攥成了渣子,冷声道:“君思国计,臣思君计,玲珑,你恐怕是忘记自己身份了吧!有些事,还轮不到你思虑。”
这话一出口,比上次两人之间的争执更加尖锐,夜摩天罗无疑是在质问:你丫的是要造反吗?
夜玲珑也知道,此刻哪怕是再多开口说一个字,自己这个专权的父上恐怕就要真的动怒了。到那时候,朝堂之上的争执,可能就要演化成军队的分裂,甚至对抗了。
虽然她有野心,可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魔族能团结下去,保持应有的战斗力。
“对不起,父上,是玲珑僭越了!”夜玲珑压抑着内心的愤慨,还是乖乖地朝夜摩天罗屈膝求罪道。
夜摩天罗深深叹口气道:“起来吧,丫头,不是我苛责你,实在是此举将决定魔族的命运,我不得不谨慎,做出多重选择。当年我何尝不是想着以一族之力,荡平三界?结果呢,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步我后尘的不就是这罗卜吗?他比我还要惨,本来都已经拿下三界了,可最后还不是被人算计的颠沛流离?所以,我现在对这三界江山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但凡给我族一个荣耀的地位,我都愿意做个偏安之君。”
夜玲珑不再想说什么,但她的内心里满是鄙夷。
是谁从小灌输我,魔族人天生贵族?是谁时刻提醒我,当年几乎灭族之仇不能不报?
难道今天你一句简单单的“没有那么大兴趣了”就能荒废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
就在大帐里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帐门外突然来人急报!
“禀魔主,最前线探报,罗卜已经率领五行军攻克南麓堡垒,杀上宗庭山大平台了!”
夜玲珑长叹一口气,恍若痛失了年终第一的小学生,但随即又重燃斗志,忙问道:“那守关的吴杨超呢?”
“禀少主,据咱们的探马来报,吴杨超孤身逃脱了。但他所统领的酆都兵已经彻底被罗卜平掉,其周身再无一兵一卒。”
“好,干得好!”夜玲珑由衷地咂摸道:“只是可惜了,又是罗卜的战功,若是咱们荡平了酆都军,那该多涨气势啊。”
“幼稚!”夜摩天罗缓缓道:“哼哼,你以为罗卜攻克吴杨超就没代价吗?这一战,他少说也要战死上万人马。为了头功,牺牲上万人?这赔本的买卖,咱们不做。”
夜玲珑喃喃低语道:“攻克酆都城的时候,我们死伤岂止上万人?那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唉,就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也难挡一颗自甘平庸的心啊。”
夜摩天罗不知道夜玲珑嘀咕什么,但知道是在发泄对自己的不满,便幽幽道:“你不是要去赴这场‘武林大会’吗?现在该等到的消息已经来了,你可以出发了。”
虽然失去了先机,但听到这个许可,夜玲珑还是兴奋不已,马上摩拳擦掌,对着左右准备下达命令。
木河洛却面无表情道:“恐怕已经迟了。从南线发起进攻,到现在为止,两个时辰过去了。如果不灭不是蠢货的话,这会帝俊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
夜玲珑有些失望,但还是信心满满道:“没关系,至少机会还在。就算帝俊出山,可他们已经没有一兵一卒,有鸿钧对抗不灭,我们和罗卜只要再一次克制住帝俊,那召集来的天下群雄到底归顺谁还未定呢。此时若是不逐鹿宗庭山,恐怕以后更被动。”
夜玲珑说着,转身朝夜摩天罗道:“父上,咱们出发吧。”
夜摩天罗却淡淡道:“丫头,父上相信你,此行你将全权掌控全军。”
夜玲珑一愣,内心里不禁有些触动,也有些自责。到底是自己对父上怨气大了些,他老人家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