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月,夜风吹过纸靶,发出哗啦声,声音在空荡的箭舍里回绕,在这昏暗里更添了几分阴森。角落处有着弓与箭和其它用具,整齐有序的各安放在各处。
男子从箭舍的侧门走进来,进来时将门反锁。他拎着编织的竹篮,篮上盖着一块白布,走到放置用具的角落,将篮子放在地上。他揭开白布,里面是几个护臂,上面都印了客栈的图标,与墙面上挂的那些近乎一样。
他取下、替换。把换下来的护臂放进篮中,盖上布,原路返回,离开箭舍,头也不回。
一系列动作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
箭舍侧门外是一条小径,为了搬运东西方便,且不与客人打照面产生不礼貌所建。箭舍侧门很隐蔽,在平日根本不会注意的角落,是只有客栈内部人员才知道的路。小径两旁都栽草丛树木,半人多高。
高璐婕与管事姑娘躲在树后,瞧着那男子的行动,默默尾随。为防万一,此番除了她们两人,还额外带了两个打手。方才打手直接趴在箭舍墙头,盯着男人的动作,只要一有不对直接跳下去制服。
“这人是客栈的人吗?”高璐婕压轻声音,询问着管事的姑娘。她是照空桐悦的说法,直接去萧惜缘院里讨的人。萧惜缘对空桐悦倒是宽容的很,听了她的说辞,也不查证真伪,一招手就把自己身边人给了出去。而这管事姑娘虽说年轻,可高璐婕看她做事也是伶俐的,自是信任的。
管事姑娘点头:“他姓丁,他家里父辈起就在客栈做工了,子承父业,他也待在客栈。平日瞧着人老实巴交,并不像会做出险恶事的人。但箭舍里物件清洁都有固定日子,即便是有损坏,也应当先报损再处理。”绝不会是像他那般,趁着夜色偷偷替换,俨然是心里有鬼。
这世上从来都是眼见为实。
...
那人并没有走出客栈,兴许是知晓各个出口都有看门的人,贸然出去指定会被盘问。与对待客人不同,自十二年前的变故后,客栈对于内部人员管理较为严格,若有员工做出不合理惹人起疑的行为,一概当场扣下,宁可错,不可放过。
他最后也是挑了个偏僻无人处,直直放下篮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瞧着像是玻璃的瓶子,开盖将瓶中液体豪放的倾数洒在篮子上,随后点起火机,往篮中一抛,瞬时,一片火光。
管事姑娘见情况不妙,作出手势,打手跳出去将人一举制服,燃起的火光也被扑灭。貌似一切都很顺利。
高璐婕跑过去查看篮子,好在,护臂只是表面有一些烧毁,大致上没事。她拍下照片,给空桐悦发了过去。
男子被打手按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甚至是一点反抗动作都没有。
死气沉沉。
管事姑娘迈步过去,地上的人还是那副被制服的姿态,感觉打手都没耗费多少力气。
“丁家老二,我想你该同我们好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了。”她给了个眼神,打手一人一边,直接把丁家老二给架了起来。
高璐婕无心管他们客栈内的审问,她只想以最快速度得到答案。
不过横竖怎么看,那人似乎都不太对,阴阴还喘着气,眼神却空洞到一种极致,彷若盯久了都会觉得后脊激出涔涔冷汗。
像个空有形而无魂的木偶。
...
又是一阵风,吹动乌云,露出抹清泠月光,洒在夜路上。
这时丁家老二突然开始躁动,以及极大的力气挣脱开了桎梏。管事姑娘被他吓得往后猛撤一步,脚下踉跄险些跌倒,高璐婕扶住她,也是稳住了她的心神。
“控制住他!”管事姑娘喊道。
他发疯发病也就罢了,可不能被他冲到前院,前院都是贵客,冲撞了一群人都得被罚!
可他这疯狂来的急促且猛,两名打手合力都才勉强压住,哪怕卸了他两条胳膊的关节都还在挣扎,与方才的死寂形成了两处极端。
丁家老二如野兽般疯狂嘶吼着,高璐婕隐隐觉得他似乎在喊着什么词汇,只是在吼叫里显得不清不楚。
管事姑娘唯恐再这样会引来麻烦,随手在路边抄起一块石头,找准位置朝丁家老二头上一敲,登时,那人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锁好,然后去找医生,剩余的事情等我家姑娘定夺,在此之前,不可让他再出来发狂,听到没有。”
“阴白。”趁着那人昏迷,打手赶忙把人绑好拖走。
见人被带走,管事姑娘才松了口气,想起还有个高璐婕在场。
扭头,见她也是有些惊恐未定的姿态,便佝身对其鞠躬:“让您见笑,实属有愧。”本来是客栈内部事,却被客人瞧见,丢脸丢脸。
好在高璐婕也算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不至于花容失色:“有不有愧另论,倒是那姓丁的人,他先是下药害人,又发起了疯,属实怪异。”
“说来奇怪,我们收人都是家庭清白,无遗传疾病的,怎的他就突然失心疯开始伤人了?”
“就怕不是失心疯,是有意为之。”高璐婕不理会他们的弯弯绕绕,“再者,我瞧那丁家老二不像病,像中邪。你说~他会不会也是被当了枪使?”他能给人下药,保不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