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疏淡地弯月从山腰一路往上,遥映人间灯火,带着淡红色的娇羞躲到了树梢幽暗处,恰似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地娇羞姑娘。
祁茂昌离开后,祁域川还在房间坐了许久,如坠烟雾,黑色的眼球冉冉勾起些许血丝,是他疲惫地脆弱在滋生蔓延,无法畅然地从惊慌失措中抽离。
徐今在下面的餐厅等他一直不见来,也就没心情吃饭,起身辞谢祁茂昌上楼来。房门没有关,她脚步轻缓地进来,望着他的背影,溃散满身桀骜。
她走近,双臂从后面向前抱住他,想要安慰,恰似脑子短路,找不到任何能调和他悲呛的词汇。
祁域川抬手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来回轻拂,声音苍白无力:“我该拿你怎么办?”
徐今脸埋在他的颈项处,泪滴落下去,浅浅地温度:“对不起。”
祁域川偏头看她,揉着她的头,苦涩地笑容引申出情感上的无奈:“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徐今抬头,擦掉眼泪,扯动皮肉,笑了笑:“你不要怪我。”
祁域川眼角微微湿润:“徐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徐今得寸进尺,故意激他:“我们就是周瑜打黄盖。不过,你也可以学学萧衡他们,潇洒一点。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你守节。这样,我也就用不着愧疚。”
他重重地弹在她的脑门上:“这样你就能理直气壮的红杏出墙,朝三暮四。”
徐今吐吐舌:“呀,被你发现了。”
“真是贪心。抓着一个我,还有一个陆北等着你宠幸,内心是不是偷着乐了好几回?”
“谁不想左拥右抱?”
祁域川捏着她的鼻尖,向后看了一眼,不见父亲与弟弟,又看了下时间:“老头不是说请你吃饭?”
“你不来,我吃不下。”
他眼中露出久违地欢喜:“饿不饿?”
徐今点点头:“饿。”
“该,谁让你不吃。”
“我这不是想让你怜惜怜惜我。”
他看穿:“我倒觉得你是想威胁我。”
徐今浅浅一笑,牵着他手起身,下去楼下餐厅,被经理告知两人已经吃完走了。经理说马上通知厨师做,祁域川叫住他说:“做两碗面条送到房间就行。”
他又看了徐今一眼:“再送点酒。”
回到房间,面条与酒很快送上来。两人吃过面,靠窗坐在地毯上喝酒,主要是徐今喝得多。祁域川始终端着半杯酒,沉默地看着窗外。有太多的话在他思绪里翻腾,更有合理又不合理的诉求在心里来回斟酌,试探性地想要出口,往往到了嘴边又被咽回去。
徐今手撑着头,歪头凝视他,想要说点温软的话,出口仍旧是她一贯的强势:“祁域川,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是都要去。即便你因此移恋他人,我也不后悔。”
祁域川垂首,是对自己的嘲弄一笑。
徐今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慎了又慎,酸涩地出口:“或者,我们直接分了。”
一句分了,触怒祁域川。
他缓缓转头看来,眼底是星火燎原,声音沙哑:“徐今,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你可以随意舍弃的流浪狗流浪猫?”
她云淡风轻地解释:“我没这么想。”
他逼近她,怒气蓄势待发:“或者凡是挡你路的人都该被舍弃,是不是?”
徐今身子微微向后仰去:“不是。”
祁域川一把握住她的手肘,使劲到指关节凸出,凌厉质问:“那你为何说分手?”
她被他捏疼,眉头紧皱:“我。”
祁域川愤怒到双眸泛红,强势地宣布:“徐今,我没说不要你,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包括你自己。我放你去找你母亲,如果你不回来,此生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性格执拗,习惯了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因为徐今,他在学着低头,妥协自我。这暂时的放手,是她,也是他自己,对他的残忍逼迫。
徐今静静地凝视爱与挣扎在他的世界里面,翻云覆雨地搅弄他往昔对人对事的决绝与无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般对他,已然不是简单的不公平二字可以概括的。
其实,对于能否找到徐秋岚她心里也在打鼓。但是,又放不掉这点微弱地希望。这些天来,她沉浸在对他的愤怒中,责备他把自己关起来,忘却了去掂量他情感上的沉痛与纠结。
贪心使然。
她既想要妈妈,又想要祁域川。
她这是在绑架他的感情。
方才出口的分手,更像是为了催醒他的沉默。
因为,他的沉默,使她心慌。
她,徐今,是真的坏。
她慢慢勾起丝丝笑容,营造出破碎的美感:“祁域川,是不是很后悔认识我?”
这刻,她似乎还在试探他的感情。因为她自私的也需要一份厚实的希望,诱惑何其多,她一向没有爱情里的那份自信。
“对,我是后悔。后悔没有把你带回来养在祁家,让你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填满我的印记,任何人都不得侵入。”
他,同样贪心,贪心到想要把其他人从她生活中全部剔除,仅剩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