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一切,林宋面前的纸巾团有他拳头般大小。他又抽出一张纸擦掉眼泪,仰头干了一杯酒,夹起一块肉,费力地嚼咬,再费力地下咽:“其实,从一开始我觉得你是配不上安姐的。”
祁域川笑了,眼眶红红地,用指腹抹掉眼角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
林宋俯身向前给他杯中斟满酒:“如果秦宴舟当初不那么胆小,我想祁总应该没有机会。安姐的性格很轴,只要她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除非,她亲眼见证幻想破灭。”
他喝了口酒,缓解过嗓音中的酸胀感:“他们有在一起过吗?”
林宋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在一起,秦宴舟就亲手杀死了安姐对他的感情。”
“怎么说?”
“安姐创业很早,那个时候经常需要到外面去应酬。某天晚上,被人在酒里下了药,差点被几名男子羞辱轻薄。但陆北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忽然,他察觉到祁域川的脸色阴沉。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事后,陆北说自己已经教训过他们,也叫来他们给她赔礼道歉,让她就不要再追究此事。但是依照安姐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她不顾陆北的劝阻,非要状告当晚的几名男子,要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结果,可想而知。”
祁域川手里的剪刀,咔嚓一下,肉断了。此时,林宋开了一个小玩笑:“祁总,我觉得我再说下去,今晚会死在这间屋子里。”
他收回手,放下剪刀与镊子,声音输出一室的冰冷:“徐徐为何不找徐家?”
“如果让徐家知道她在外受到这么大屈辱,是不可能还让她独自一人待在国外的。先有我的事情,现在又是她。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很理解,她为何这么要强?明明可以当温室里的花朵,非要活成悬崖峭壁上的玫瑰。后来,我知道了她与时家的恩怨,知道她是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去对付时家。”
他追问:“后来呢?这件事怎么解决的?”
“那段时间,安姐在学校受到霸凌。更为可恨地是,秦宴舟明哲保身,一次在其他同学的威逼利诱下把安姐打伤了。我想安姐对他死心,对爱情死心也就是从那刻开始的。”
“这件案子跟我的案子一样,败诉而归。安姐不甘心,某天晚上躲在其中一人回家的小巷中,兜里揣着之前她从黑市买来的枪。趁着寂下无人,她走上前去,对着这人便是一枪。之后被经过的人发现送入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之后,面对警察的调查,陆北出面保下安姐,又替她解决了死者家属的纠缠。”
祁域川刚想问什么,林宋又说:“但是,安姐后来说她当时是因为害怕,子弹打偏了,依照他的得救时间与出血量估计,按理说他是不会死的。”
他想了想问:“是谁给这名男子做的手术?”
林宋说:“就一普通医院的外科医生。”
“是哪家医院?”
林宋在脑中搜索了一小会,道出这家医院的名字:“但是我听说这家医院在几年前就已经跨了。”
“你还记得当时医生的名字吗?”
林宋大致提了一人的名字,祁域川细心记下来。从烤肉店出来,与林宋分开后,他就给傅乙岑去了信息,让他近期亲自去趟柏林,查下这家医院与这名医生。由此可见,他并非完全信任所找的私家侦探。
在回浅水湾的路上,路过某处花店,祁域川让司机停车。下车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又在旁边的甜品店里,买了一个八寸大的红丝绒蛋糕。
他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提着蛋糕进屋,徐今恰好洗完澡出来,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好奇问他:“今天什么日子?”
他有着微微醉意,进屋把鲜花与蛋糕放下,过来展开双臂就要抱她。徐今后退一大步,有点嫌弃:“先洗澡。”
祁域川才不。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想要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安抚躁动的往事。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林宋今晚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都是她一路走来的血与泪,伤与痛。
徐今在沙发上坐下,祁域川盘腿坐在她脚下,仰头看她,深邃地眸底被酒意点缀出俏皮,温顺到可爱。
看着他这个样子,徐今说:“祁域川你这模样好像被猎人驯服的大灰狼。”
“为什么是大灰狼?”
徐今双腿盘在沙发上,让他把身后的柠檬水拿过来:“大灰狼跟你的形象比较符合。”
他把水放在她手里:“我什么形象?”
她喝了一口水:“狡猾阴险。”
祁域川知道她今天下午进行了一场耗时耗力的手术,给她捏着腿:“我这么阴险狡猾,不也还是没有把你骗到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热豆腐再放,它就冷了。”
“冷了就热热再吃。”
祁域川头晕,不醉不自觉枕在她的双膝上,双手抱着她的小腿,颇有几分撒娇样:“安姐,打铁要趁热。”
徐今的手指穿过他茂密黝黑地头发:“祁域川,你怎么一天都想着把我吃抹干净?”
他讪讪地笑出声:“我都吃了三十多年素,这好不容易逮着一块肉,当然想开荤了。”
徐今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