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纪烟如此激动的模样，萧然皱了皱眉。
想来当年纪烟纠结的过去，并不只是男女情事那么简单。
萧然就静静看她哭。
还朝小团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啥也别管。
小团子：“……”放心啦，求我也不管，背债可太难受了，没还完钱之前他啥事也不会管的，哼！
至于粉团子，纪烟的哭声对她的好眠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纪烟自己哭了半天，也静静冷静了下来。
萧然见她冷静了，就道，“你可以先不治，但你不能剥夺你女儿的治疗机会，而且医药费我们都已经收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药费？”纪烟不解，“谁给的医药费。”
“你儿子，他写了欠条，以余生的信用担保，”萧然道。
“你生养了一个好儿子，我相信灵灵如果能治好，也会是一个好女儿，前程往事都过去了，最要紧的，是眼前的人。”
纪烟怔然半响，“那灵灵在这里，我去工作。”
“我不是护士，”萧然微笑，“我只是友情帮忙而已，当初说好的，救治灵灵的条件之二就是你们这边要出一个能照顾的人，至于你的工作，今天早上就已经有人替你辞了。”
辞，辞了？
纪烟震惊，“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我不去做事？”
“婶婶你很多问题呀！”小团子很烦躁，“当然是因为我家厉害呀，你赶紧进去照顾灵灵姐啦，乖乖得不要吵不要闹，不要妨碍我挣钱！”
纪烟：“……”
她抬脚走进了萧然出来的那间屋子。
算了，都大半天过去了，不去半天和不去整天的差别不大，她先缓缓再说。
萧然瞥了吼完之后终于又神清气爽开始糊火柴盒的小团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纪烟进到屋里，看见两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而灵灵就在其中一个木桶里。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她故意被蓄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已经被收拾好了，露出漂亮洁白的面颊，甚至连气色都好了很多，好看极了。
纪烟眼底一阵发酸，她的宝贝闺女，一辈子都没这样整齐好看过。
海家的医术她知道。
顶顶好。
她之前跑去京大偷看海苏叶，除了要确认她的身份以外，当然也动了想要向她求助的念头。
可是人到近前，她却步了。
却没想到，因为儿子，她们还是搅到了一起。
纪烟看了会女儿的脸蛋，毅然转身踏进旁边的浴桶。
既然都已经欠了，那索性一欠到底。
她宁可被人骂不要脸，也想要长长久久得照顾闺女。
萧然在门口站了会，听见里面传出的水声，满意转身，很快就找来一身衣服放进去。
“这是我的，时间急也找不到新的，你别嫌弃，对了，我叫萧然，你可以叫我小萧。”
“不，我不嫌弃，谢谢，谢谢，”纪烟的声音有些呜咽。
这么多年，她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除了彼此，除了文校长他们，再没有从别人身上得到半丝温暖。
她恐怕永远不会知道，这份温暖对自己来说是多么珍贵。
重新梳洗整理后出来的母女俩，虽然看起来依然瘦弱，但是明显精神了很多。
而且纪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既然今天不去工作了，她就转而来抢萧然的活。
萧然倒是愿意给，但，“家里的孩子们嘴挑，我做的菜都是特地跟他们奶奶三婶学过的，别人做的，他们可能不喜欢吃，等以后你学会了再做吧？”
纪烟看着厨房大桌上的鱼肉菜，立马不坚持了。
她这些年来，除了烧稀饭，就是做窝窝头。
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好肉好菜，可别被她给糟蹋了。
而且她之前还是个扫茅坑的……
想到这里，纪烟眼神黯了黯，正要往外走，却被萧然叫住。
“你不能做，但你能帮我打下手啊，麻烦你了，这些菜帮我洗洗干净。”
纪烟怔住，“这些菜我可以碰吗？”
萧然狐疑，“为什么这么问，你不能碰吗？”
“我……我有很大一部分工作内容是扫茅坑，我以为……”
萧然哦了一声，“这有什么，我儿子还是在牛棚长大的呢，孩子们也都是村里长大的娃，什么粪没见过，人吃五谷杂粮天天都得跟这个接触，多正常的事。”
纪烟呆了一下，是啊，这个年代，又有几个人能过得容易。
随即她眼眶微红，“海医生嫁到了农村？她这些年也过得很苦吧？”
海医生？
萧然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烟说的是苏秋水，闻言笑了笑，“放心吧，她活得比你可好太多了，至少这几年是。”
纪烟松了口气，是，要是过得不好，怎么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能考上京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