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教便是我学艺的地方。”
苏异心中赞叹道:这人能念师门之恩,且心胸宽广,不怨天尤人,值得敬佩。从他坚持喝廉价的“烧刀子”便能看得出,他是个重情念旧之人。
郝三友又接着说道:“那时我是作为准掌火使入的教,风光那叫一个无限。哦,掌火使,便是神教中主持火阵的使者。因为能主持火阵的人稀少,所以使者的地位颇高。而准掌火使,便是神教从万民中所选中的有能力掌控火阵的人。老哥我当时可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将多少天才比了下去,当上那准掌火使。怎么样…厉害吧?”
“确实了不得。”苏异钦佩道。他叹服的,不仅仅是郝三友的能力,更是他那难得平和的心态。
拜火神教的准掌火使有多风光,他不清楚。但从西域三大教的一个准使者,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转正的地位,最终成为了一个依靠喷火博人眼球的卖艺人。心理上的落差得有多大,他无法想象。换做常人,或许会从此一蹶不振,又或是自怨自艾,常常要将此事挂在嘴边,悔不当初。
但郝三友却能谈笑风生,依旧快活地卖艺,喝着“烧刀子”,偶然提起,还能心平气和,自豪地说自己是“准掌火使”。实属难得。
“后来嘛…问题就出现在我晋升的过程之中。掌火使无法凭空生火,从前不能,现在也不能。至于为何我能,便先容我卖个关子…”郝三友嘿嘿笑道。
“准掌火使的能力经过千挑万选,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而要将这个‘准’字去掉,则要通过最重要的一关考验。神教之中管那叫‘种火’。相传是火神赋予他的信徒的能力,在信徒的身体里种下一颗火焰的种子,只要靠着这火种,便能感知且调动天地间的火属。”
“其实这一关,我也通过了,我能清楚感觉到身体里‘确实’有火种的存在。老哥我现在能喷火,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不知为何,我多番尝试,竭尽全力,始终无法感知到火属,便也谈不上调动。时至今日,依旧不行。一个不能调动火属的准掌火使,便意味着无法主持火阵。一个不能主持火阵的掌火使,对拜火神教来说,确实是有些多余了。”
“其实我本可以体面地离开,神教倒也没有为难人。只不过那时的我还年轻,血气方刚,硬是觉得那‘火种’有问题,便和他们吵了起来。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我被赶了出来。怨恨,我并不是没有过。只是时间久了,再加上自己确实不对,便也消失了。后来事实也证明,‘火种’并没有问题。”
“问题出现在我自己身上。”郝三友说
到这里,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即使他再豁达,但失去了本该可以做一番江湖梦的人生,怎样都是个遗憾。
苏异知道他要讲到重点了,便只是静静地听着。
失落一闪即过,郝三友眼神恢复了神采,继续说道“无法感知到火属的我,又为何能通过拜火神教的层层筛选,最终成为准掌火使呢?这或许用五行风水学可以解释,便是我体内的‘火’太旺,五行缺水,无法中和,导致了我甚至连感知天地间的火属都做不到,就不提调用了。”
“离开拜火神教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并不能接受现实。老哥我依旧意气风发,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问题,便开始日夜琢磨,研究这‘火种’。即使后来知道了找出了问题所在,我也没有放弃,始终坚信自己依旧能够凭此练得一身火功,甚至能成就‘火神’也未必。”
“很可笑吧?”郝三友苦笑道。
但没有人笑。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呢,谁又何曾不意气风发过。只是有的人敢言,有的人不好意思讲。有的人付诸实践,而有的人只是想一想罢了。
苏异更是觉得郝三友能有这样的毅力与韧性,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换做自己,没有好运,没有天赋,却有些懒惰,定是早早放弃了。
“一点都不可笑。”苏异肃然道,“郝大哥是有百折不挠之精神的人,令人敬佩。我有预感,郝大哥接下来的故事,定是不简单,说不定会令我受益终生。”
“你这小子尽说些哄人开心的话…”郝三友笑道。感激苏异的同时,却也没太放在心上。他早便过了那个听人夸奖的年纪,一声赞美,也只能令他心情稍微舒畅一些,仅此而已。
“说回那‘火种’,当我发现它不能用以沟通外界时,便开始研究起自身来。经过我半生的努力,总算让我找到了一些法子,将那‘火种’养大了些。又用拜火神教的聚火纹,将火焰从中给引了出来。第一次成功的时候,我是欣喜若狂,但那也险些要了我的命。火焰烧伤了我的丹田与肺腑,修养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自那之后,我又开始研究如何避免令自己的身体被烧伤。”
苏异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屏气凝神,没有错漏过半个字。
“只不过更可笑的是,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研究了半辈子,就连内功的修炼都落下了,最终竟是只能将它用来卖艺,表演喷火。”郝三友连连摇头。这是他毕生的遗憾,借此机会说出来,心中多是感慨,后悔什么的早便不存在了。
此时自嘲,乃是他的自尊心作祟,害怕苏异嘲笑他,索性自己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