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通过面试的那天,夜蛾正道说,咒术师是让人快乐不起来的工作。
深埋于人类内心的,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愿望说好听点是欲望,欲望驱使着人类不停地收拢可以满足自己的东西,可是最后无论如何也填不满那颗被欲望占据的心。
越是贪婪,欲望便越发地膨胀,欲望越是膨胀,人便越发地贪婪。
深藏于内心的阴霾从人类小小的躯壳里溢出,在某处汇聚,压缩,最后演化成了咒灵这种东西,继承了人类的贪婪和欲望,延续人类的负面情绪。
吸纳的负面情绪越多,咒灵的咒力便越发的旺盛,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火星的布匹,火焰无声无息地蔓延,贪婪地占据自己所能占据的,火烧得越发旺盛,躯壳变得庞大,恶意越发的浓厚,思维越发的接近人类,疯狂吞吃活物,咬断骨头,撕裂筋骨,吞下腹中,咒力量越是庞大,越是想要吞吃人类。
吞吃那些,造就它们的生物。
……
银白色的泼洒了一地,远方起伏的山脉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朦胧雾气之中。
寂静的夜晚,夏日的虫鸣绵延成线,却在瞬息之间停止了啼鸣。
哐当——
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在了栏杆上,金属的栏杆被撞得变了形,撞在栏杆上的东西也顾不得疼痛,踉跄了几下稳住了身体之后,拐了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
它想要逃。
那个人太厉害了。
它已经被杀了无数次了。
肌肉无数次被撕裂,鲜血无数次迸射而出,筋骨无数次被斩断,头颅被刀刃贯穿,肢体被砍下,它疼得要命。
像是以往过去的无数个昼夜一样,它在白昼里静静地等待着黑夜的来临,黑夜漫上天幕,群星灰败的夜晚是活动的时间,携带着恐惧走进这里的人是好吃的东西。
猎物已经走进了野兽的狩猎范围那就要被吞吃殆尽。
它已经不记得自己捕杀了多少走入这里的人类了,只记得自己要吃,只记得自己浑身都疼,不断地吃,不断地疼,疼痛和饥饿像是跗骨之俎,它纠缠着,嘶吼着,叫嚣着。
卷闸门缓缓地被拉开,银白色的月光泼洒进去,沙沙的风声从门口关了进去,消瘦的女人站在门口,脚底的影子斜斜地映在水泥铺成的地面。
……
那只咒灵一直在喊疼。
也许是咒灵是从人类身上诞生的原因,咒灵总是会模仿人类说一些零零碎碎的话语,像是被击碎的玻璃块,断断续续的老式电影胶片,咒力集结在咒灵身上的同时,把人类的偏执也一同携带了进去,混入咒灵的身体里。
弥生月一直听到它在喊疼,疼痛的原因是什么,杀不死的原因又是什么,弥生月统统都不知道。
痛苦不为任何事情,饥饿不为任何事情,因为生出它的人们痛苦,生出它的人们饥饿,它便继承下来,延续下去。
弥生月不知道是第几次用刀割开了它的肌肉,砍断了它的筋骨,尸骸消散多少次,逢魔时刻过去之后的月亮升起,便会重新聚集起来多少次。
弥留在这里的恶意和执念无法弥散,咒灵也无法被祓除。
薄纱般的月光漫过寂静寥落的街道,夜枭的啼鸣在风里起伏不止。
弥生月站在街头,目送着身形消瘦的男孩越走越远,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之后,男孩转过身来,茫然不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弥生月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朝街道的另一端离开,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红发的女性慢慢地融入柔和的月光里,背后的影子被拖拽得老长。
回到旅馆过后,弥生月洗了个澡,蓬蓬头里喷洒出来的温水冲刷到光洁的地板上,顺着地漏刷啦刷啦地流入下水道,浓郁的水汽弥漫在小小的浴室里。
雨水无声无息地从云层里坠落,敲打在窗户的玻璃面板上,敲出一连串滴滴答答。
雨水漫上了窗户,夜晚的灯火被雨水氤氲的一塌糊涂,黏在平滑的玻璃板上。
弥生月顶着头顶的毛巾走出浴室,从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里翻出手里,打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莫西莫西,这里是greatteacher五条悟~”快乐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像是在心里暖洋洋荡漾开来的温水,“嗨依,弥生月酱是寂寞了吗?什么问题需要五条老师解疑呢?”
窗外的雨在下,滴滴答答落在玻璃板上,宛若一曲交响乐。
弥生月踢了踢光||裸的脚丫子,声音显得有些挫败,“遇到麻烦了。”
远在东京的五条悟听到她的声音,莫名地想到了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忍不住笑了笑,“搞不定?真的假的?”
“我好像搞不定了。”弥生月缩了缩自己的脚趾,声音显得有点沮丧,“怎么砍都砍不死。”
“听起来很厉害哟~”电话里的大猫咪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像是骤然拉长音调的大提琴。
夏夜的雨水裹挟着阵阵清爽的凉意,驱散了空气的燥热。
五条悟开始慢条斯理地开始给她解释诅咒。
“嗨依,那么提问来了,诅咒是如何形成的?”五条悟快乐的声音再次传来。
“人的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