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譞想到了此时不知在哪里看着她的太上皇,叹了口气道:“父亲是觉得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不。”天帝起身,缓步迈下阶梯,“你做的很好,不依靠任何人,毕竟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吾儿,你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宿命了吗?”
霈譞:“凭你一句我生来为恶就注定必须得伏诛吗?”
冕服曳地,滑过玉白阶梯,天帝走下底帝座,来到霈譞面前,“觉得委屈吗?不公吗?傻吾儿,这个世道本来就是不公的。”
说罢,抬手拂过霈譞脸庞,然后缓缓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似是惋惜,似是感叹道:“看来还是得让我亲自动手啊。”
霈譞感受到了那只手在慢慢收紧,脖子上的项圈好似失灵了,没有反应。
但她丝毫不慌,因为下一刻惊涟就夹杂着猛烈罡风朝着天帝气势汹汹袭来。
凌笑下意识松了手,将霈譞推送出去抵挡。
与此同时,焉非罪瞬移而至,一掌拍飞惊涟,将霈譞抱在怀中,满脸戾气。
被拍飞的惊涟:“……?!”
霈譞:“……”
生什么气?要看戏的不也是你自己?
天帝飞身退回帝座,唇角渗出血色,却是神色不变道:“还真是令人意外,你封了记忆,却还是这般护着她。”
焉非罪,“如此虚弱,你做不了什么。”
霈譞这才看出,她的父亲的确虚弱,身上的力量甚至还在隐隐约约消散,但他丝毫不慌,依旧维持着天界之主的风度。
天帝优雅的拭去唇角血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我不需要再做什么,自暗夜开启,所有人都会做同一个梦,从今日起,与你为敌的将会是众生,殉道者。”
霈譞:“……”
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殉道者?
你们能把话说清楚吗?
天帝像是也想到了这里,他看着霈譞叹息道:“我倒是忘了,这里可能还有一个听不懂的。譞譞,傻吾儿,知道为父为何要杀你吗?”
霈譞:“知道,因为我注定生来为恶。”
焉非罪嗤笑,天帝唇角一僵,但他很快恢复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相信为父也很舍不得你……”
霈譞:“人心肉长的,可奈何父亲你不是人啊!”
天帝:“……”
天帝:“你还想不想知道一切?”
霈譞:“我师父说,反派死于话多,好奇心害死猫,我不想死,也不想枣枣死。”
天帝挑眉,“认真点,你不想知道风珩和无离是谁了吗?”
霈譞抬起头,冰蓝的眼眸像是瞬间褪去了色彩的温度,浅淡如冰,凝霜若雪。
这是她自重生后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并且不是从自己嘴里。
焉非罪附在她耳畔道:“这两个人是谁?”
“我的前夫们。”霈譞下意识回答,随即她就感到一阵颤栗,脊梁骨发寒,原本冷冰冰的宫殿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天帝一声低笑,霈譞叹了口气:所以我到底是重生复仇,还是追夫火葬场?
她问天帝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显然,太上皇都不知道。
天帝,“因为那个预知梦,自此你诞生,我便开始做了。”
霈譞:“什么预知梦?”
天帝未答,一道清冷的女声自外而来:“中立制衡,善恶难分。”
霈譞回头,却是一怔,因为她看到除了玉造和楚愔,走进大殿的还有一个人。
素衣披发,额印羽纹的秀美女子。
那是……
“母亲……”
霈譞怔怔的看着那个女子,天帝的脸色却是变了,“谁让你出来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后抿唇,微红的眼角流淌出一抹清泪,“凌笑,我是你的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收手吧,好不好?”
说话间,她款步走向霈譞,目光慈爱眷恋,“譞譞,到母后这里来。”
玉造冷眼看着,霈譞从焉非罪身边走出,想要投进母亲的怀抱。
然而,却是被她身上护体的项圈猛烈弹出。
“阿韫!”天帝脸色骤变,飞身接住天后。
霈譞张着双臂,愣在了原地。
目光怔怔盯着同天后一起飞出去的那柄匕首。
玉造身上穿着华丽雪白的天族嫁衣,走到霈譞身前,“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的母亲!”
天后似被这一击伤得极重,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像是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霈譞上前一步,“母亲——”
天后看着她,目光似恨又似痛苦,“我不是……你的……母亲……”
“够了阿韫。”天帝给她输送法力,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成看不出喜悲的模样,他的语气甚至带了丝纵容与宠溺:“别说了阿韫,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霈譞扭头看向焉非罪,“母亲还有救吗?”
焉非罪摸了摸她的头,竟是难得多了一丝温情安慰,“若是她的杀念再多上几分,方才便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然后他又冷眼看向天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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