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摁着那头牛牯见得同伴发难,不断扭动着身躯,下颌,四肢摩擦着地面,意欲站了起来。不死人不理会身后的牛牯,双手紧紧抱着牛头。叶枫看得真切,无论牛牯如何冲撞,不死人没有皮肤保护的肌肉却毫无破损,仿佛上面覆盖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铠甲。他究竟服了甚么样的药物,居然使肉眼凡胎成了铜皮铁骨?
想挣扎起来牛牯只觉得源源不断的力气往身上压至,微微屈起的脊背一点点落了下去,四肢张开,平平摊在地上。黑须男子频频点头,极为欢悦。忽然间响起“噼噼啪啪”如爆竹炸开的声音,只见牛牯身下的十余块地板尽数碎裂。不死人转动手臂,大牛牯庞大的身躯如根轻飘飘的灯草,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越转越快,呼呼作响。
刚开始在铁屋中的众人还能看得清楚,不一会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甚么也看不清楚了,耳中尽是似海啸般的风声。除了黑须男子和叶枫之人,众人皆是恶心至极,说不出的难受,忙抓紧了身前的铁条,不至于头晕目眩,从而倒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觉得全身湿漉漉的,似是一场大雨落了下来,只是这雨又黏又腥,众人尽管目不视物,但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黑须男子大笑:“这个世界很快是朕的了。”叶枫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来在一圈又一圈的快速旋转,大牛牯全身骨骼,肌肉已被震得松散,犹如一滩抓不上手的烂泥,故而轻而易举被扯下脑袋。
不死人的打法虽然看似简单粗暴,其实无比霸道凌厉,莫说是同样一身蛮力的大牛牯,就是武功卓绝的高手,也未必能招架得住,放眼江湖,能与之对抗的人没有几个。倘若真的任由黑须男人统冶这个世界,简直是每个人的恶梦。
当下的帝国尽管有绪多极不公平,备受诟病的地方,但许多人的人性没有泯灭,至少还能恪守底线,给予别人温暖。而黑须男人所设想的世界,要么吃人,要么被吃,能生存下来的都是丧尽天良,如恶狼般凶残的人,根本容不下弱者的存在。这样一个相互猜忌,相互挖坑的黑暗世界,有几个是真心想要的人呢?况且那些为卑鄙大声唱着赞歌的人,难道不是因为要活下去的缘故么?
叶枫在心中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既不要这样的世界,更不能让这样的世界成为现实!”不死人双手举着牛头,张大着嘴,一道道暖暖的牛血流入他口中。众人清醒过来,面面相觑,尽皆骇然。不死人一面大口饮着牛血,一面往后快速退去。那只顶在他背上的牛牯不仅觉得顶在一块铁板上,而且脑袋似戴了个不断缩紧的铁箍,头痛欲裂。
哪怕它是愚蠢至极的畜牲,此时亦感到了处境不妙,扭动身躯,想摆脱与不死人的接触。岂知不死人的后背似刷了一层极粘的?水,牢牢控制住它的脑袋,只得随着不死人步步后退。突然“咚”的一声,牛牯臀部撞到了坚固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不死人似乎毫无察觉,身子继续向后,挤压着进退两难的大牛牯。
大牛牯不甘心束手待毙,两只后腿蹬着墙壁,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往不死人背上撞去,就算不能把他撞飞,至少也要让他身受重伤。哪知不死人倒似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侠客,完全不把大牛牯的攻击放在心上,仍然大口饮着牛血,若非他面目狰狞,神情恐怖,真有目空一切,谁与争锋的气势。另外两头牛牯来回兜着圈子,不敢上前搭救自己的同伴。
叶枫心想:“药物使他功力大增,无所畏惧,但是他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保持兴奋的状态,他也要像人一样歇息,睡觉,因此他睡着的时候,也是他最为薄弱的时候。”就在此时,听得“啪啪”两声脆响,原来大牛牯一对牛角在不死人的压迫下四分五裂,大牛牯吃不住痛,厉声嘶吼,在墙上踢出一个个白印子。
不死人无动于衷,仍旧后退,大牛牯招架不住排山倒海般迎面扑来的劲力,忙把脑袋缩入脖子,它每缩一分,不死人便进一分,终究空间有限,哪容得它做过大的动作?须臾之间,庞大的身躯已成了涨大到了极点的圆球。黑须男子哈哈大笑:“嘭,嘭,嘭!”
说到第三个“嘭”字,果然“嘭”的一声巨响,大牛牯犹如一枚被点燃的火炮,蓦地炸开,满地都是血水,碎肉,骨头,众人无不耸然动容。不死人盯着另外两头惊慌失措大牛牯,一步步向他们走去。两头大牛牯定了定神,一左一右向不死人扑来,八只蹄子踩在地上,竟似千军万马一齐杀来。不死人用嘴叼着那个不再滴血的牛头,迎了上去。
即将迎面相撞之际,看似僵硬笨拙的不死人忽然灵活地扭动腰肢,放它们过去,随即伸出双手,挟住了两头正在奔跑的大牛牯。叶枫大吃一惊,心道:“他还会动脑子?”两头大牛牯登时栽倒在地,却顾不得庝痛,摇头摆尾,想挣扎起来。不死人手腕外翻,扭断了大牛牯的脖子,膂力之强,实是罕见。尔后又将咬在嘴里的牛头托在手上,转向铁屋子走来。
众人见他不到一盏茶工夫,赤手空拳杀了四头体魄健壮的大牛牯,早已吓得胆颤心惊,又见他往铁屋子走来,虽然知道这铁屋子用特殊材料打造,可以确保安全,但仍吓得心下怦怦乱跳。也许不死人早已领教过铁屋子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故而只绕着屋子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