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被蓝衣女子呵斥一句,心里想着:她堂堂一派掌门,自然是不能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她来到逐风身边,“震乙位,可遇到她亲人,否则她会被那些逃难的人冲到与家人完全相反的位置,从此颠沛流离再也寻不到亲人。三十个铜币,先给钱。”
逐风立马会意,摆着笑脸就朝那蓝衣女子去了。
清雨又指着另一绿衣女子,对温雅道:“兑酉位,二十个铜币。”温雅面上一笑,朝那绿衣女子去了。
接下来,清雨又连着指了两名女子,分别由十安和红桃去,这两人虽然年龄也小,但他们一个会看相一个会算命,随便说几句靠谱的就能令人信服,所以不担心,相比之下,她自己这个看上去比八岁还要小点儿的身体,是有那么点不靠谱。
赵钱惊讶地看着清雨,同时眼里又很羡慕,一个人就是二十个铜币,十个人就能有二钱银子,真的不得不令人眼红啊。
他几次张口,想让清雨也给他派一个,哪怕只分他几个铜币也好啊,可...这是别人一家的财路,他们应该也不愿意吧。
正想着,清雨就指着一个位置道:“那里那个土包看到了吗?那个穿墨绿衣服的男子,也与家人走散了,你让他站在那土包上等着,不出两刻钟,就能看到他家人,你问他要二十个铜币,我们一人一半。”
赵钱先是有些发愣,甚至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的心声是不是被听到了。
可随即他又惊又喜,感动得红眼,他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仅给他生意,而且还分他一半,就这么点距离,一个跑腿就能挣十个铜币,一个铜币能买两个包子或三个馒头,十个铜币,他一家五口每人每天吃一个馒头都能吃六天。
赵钱忙不迭一番道谢,然后跑去游说那男子,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这二十个铜币赚到手。
童氏有些期待、又有些怯怯地看着清雨,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什么见识,应该做不好吧,可是...看着大家都在努力,她心里又一片火热,她也想试试。
清雨给赵钱指完位置后,转身又对童氏指了个位置和人。
本还在胡思乱想的童氏一听,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连连道好。可刚走两步,又想到自己的孩子,大的才八岁,小的才四岁,她又为难起来。
清雨踩了踩脚下:“放心,此处是生位,不会有事。”
童氏得了保证,安了心,赶紧就朝着清雨给她指的那人去了。
第一轮安排完,清雨盘腿打着坐,赵钱家的三个娃见状,也都学着她的模样坐下,最小的三娃抠着清雨衣摆上的一个破洞玩。
清雨视线继续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忽然她听到一声“姐姐”,扭头一看,就见赵钱家大娃有些怯怯地看着她,
“你是从哪儿学来这本事的?你怎么这么厉害?”
清雨想了想,答道:“玄门。”
“玄门在哪儿?”大娃有些激动了。
“玄门...”清雨沉吟一阵,忽然一笑:“就在我脚下。”她是掌门,她在哪儿,玄门就在哪儿。
大娃却听得有些懵,不过她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
一个时辰后,福县城门口的人群松动了,而城门口左右,也堆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两座尸山。尸山之外还站着不少人,这些人或跪地哭嚎,或眼神呆滞,或有人直接往尸山上扑,似乎想与其中的谁一同赴死,可却被城卫拦住了。
很快,城卫抬着两桶火油出来,往两座尸山上一浇,然后火把往上一扔,不出片刻,大火就蹿了起来。
城门口哭喊声传出老远,火光冲天,尸焦味更是弥漫在整个县城,就连天色都暗沉而压抑,似乎也在为这场人间惨剧而默哀。
城卫放完火,似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任务,背着行囊匆匆跑了。福县城,彻底成了一座被遗弃的空城。
渠国打来了,这是从那些逃难的人口中听来的,听说一个时辰前就在三十里开外,眼下,恐怕已经逼近了。
福县没有什么防卫军队,县城守卫总共也就一千来人,这样的情况,不仅是老百姓,连官府都只有逃跑的份。
此时,整个县城,在乌灰的夜色下,显得寂静又凄凉。或许,也有些没力气跑的,舍不得走的,等死的,还留着。但福县上空,已经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了。
逐风将所有铜币兜在衣摆里,往地上一坐,就开始乐颠颠数钱了:“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三百一十个铜币。”他笑眯了眼。
红桃扑过去,抓起一把铜币,两眼放着光:“这就是铜币,这辈子还没见过铜币,原来长这样儿,这些能买多少好吃的?”
这...逐风几人都不太清楚,他们还没在这世上买过东西呢。
赵钱笑道:“十个铜币一斤米,能买三十斤米,若是不闹饥荒,能买六十斤。”
啊?红桃失望地瘪嘴,“就这么点儿啊,这铜币也太不值钱了吧。”
十安宽慰她道:“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
赵钱却摇头苦笑,心道小姑娘不谙世事,这三百个铜币已然不容易了。
“我这里有一百二十个。”赵钱将铜币全推给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