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甚至想过蒯越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刘备,不过刘备虽然名声在外,世家大族却看不起他,当初徐州糜氏为助其成事可谓毁家纾难,刘备能够站稳徐州糜氏功不可没,但随着徐州陷落,刘备失去了根基,糜氏不仅从当初的徐州首富到现在家境一般,在刘备阵营中也不过是一般地位。
而且刘备成名已久,其手下文武都是跟随其数十年的班底,他们过去一样也只能给这些人伏低做小,这绝不是蒯氏想要的局面。
当初刘备投奔荆州的时候,兄弟两个就讨论过此事,所以刚才蒯良才直接说出了远在江东的孙权,而不是近在眼前的刘备。
“长沙孙绍……”蒯良重复着这个名字,若不是蒯越加了长沙两个字,蒯良甚至都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
蒯良久在襄阳,关注是刘表、刘备以及蔡氏动向,往远了说是北方曹操和江东的孙权,对于孙绍,他甚至没有详细了解过此人。
“若非异度提起,愚兄几乎忘记了这个名字!”蒯良摇头道,“不知此子何德何能,能够入得了异度之眼?”
蒯越笑道:“兄长不经意间就说出了此子不凡之一啊!”
蒯良愕然道:“异度此言何解?我对此人并无半点了解!”
蒯越正色道:“兄长,乱世征伐,在实力不济的时候能够明哲保身,韬光隐晦,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啊!”
“韬光隐晦?”蒯良捋了捋颌下长须,想了片刻,才答道:“异度所言极是,孙绍先是出其不意奇袭江夏,然后马不停蹄奔袭长沙,此两战皆以少胜多,并且打败的都是成名已久的沙场宿将,有此两战,足见其能!如此出色的人物,却在两战之后销声匿迹,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确实可疑!”
“兄长明鉴,确实如此!若非我在江陵就注意到他,来到江夏后又唯恐重蹈黄祖覆辙,对长沙多有打探,我也会将其忽略啊!”蒯越摇头感慨道。
当初黄祖镇守江夏,蒯越在江陵,江夏被破后黄祖写信向蒯越求援,蒯越却从孙绍的用兵习惯推测出其极有可能奔袭长沙,并且快马向刘磐示警,可惜孙绍却先人一步,夺了长沙。
长沙失陷与江夏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因此襄阳的高层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夏和周瑜身上,都忘了江夏、长沙之失孙绍才是罪魁祸首。
只有蒯越不同,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孙绍身上,一来是因为孙绍的计划明明被自己看破,长沙却依然失陷了,让蒯越极不服气;二来,孙绍用兵喜欢冒险用其,蒯越如今在江夏与长沙只有一江之隔,他可不想自己成了黄祖第二!
蒯良此时也来了兴趣,催促道:“孙绍不是孙权麾下一郡太守吗?异度还有何发现,快快一并道来!”
“以前我也将其当做孙权麾下将领,甚至我还曾怀疑过江夏之谋出于周瑜,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孙绍与孙权绝非一条心,甚至二人关系颇为紧张!”
“何以见得?”
“首先是孙绍在江夏及长沙所获,全部被他收入囊中,甚至江夏黄祖数年积累的财富,都被他运到了长沙!江东虽然是私兵制,但如果孙绍真是孙权部将,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得无厌呢?”
“言之有理,不过如果孙绍当真是利欲熏心之辈呢?”
“孙绍如果是利欲熏心之辈,如何能够弃江夏而取长沙呢?要知道江夏乃荆州重镇,绝非区区长沙下郡可比!而据我调查所知,孙绍甚至在还没有取下长沙,就秘密将江夏的财富向长沙转移了。由此可见两点,一者,其绝非利欲熏心之辈;二者,先夺江夏再取长沙是其早就谋划好的。如此运筹帷幄的能力,天下间恐怕只有曹操方能出其之右啊!”蒯越眼中再次露出赞赏之色。
此时连蒯良也悚然动容,在他看来江夏与长沙之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如此凶险万分的计划却成功了,并且如果还是由孙绍早就策划好的,那其制定战略计划的能力以及对计划执行细节的把控能力,就要重新估算了。
而且孙绍年纪轻轻就能看出江夏虽然重要却难以守住,转而提前布局长沙,这份眼光以及果决,也远非常人可及。
“这孙绍果然不凡,异度你且继续说!”蒯良对蒯越见微知著的能力也是极为佩服,继续问道。
“真正让我确定孙权与孙绍关系紧张,还多亏了孙绍三个月的婚礼。孙绍乃江东孙策独子,孙权的唯一亲侄子,而来长沙祝贺的只有周瑜和吕蒙,另外一个就是与孙权不和的孙氏宗族的孙贲!而江东其他文臣武将,不说亲来道贺,甚至连使者都没有派出。兄长你说,孙策才故去五年,江东文武都是如此趋炎附势之辈吗?”
“你说的不错,看来孙权对哥哥唯一的儿子忌惮得很啊!若是孙策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出色,不知道还会不会将江东之位传给弟弟,而不是儿子!”蒯良幸灾乐祸的笑道。
“由此可见,孙权与孙绍关系恶劣,而孙绍如今势单力孤,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如果我们此时向其施以援手,其意义可比投向北方和江东大多了!”蒯越见兄长也认可了自己对孙绍的判断,立刻劝谏道。
“这……”蒯良此时却犹豫起来,他沉吟许久,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