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夜间的宁静被马蹄声打破,两个偷懒的巡逻兵被吓得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他们偷偷爬起来看到的却是快马使者匆忙的背影。
“出大事了呀!”一个年长的士卒喃喃道,身边年轻的士卒没有说话,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在襄阳城见过如此深夜疾驰的使者,老大哥说得对,一定是出大事了。
刘表的使者很快出现在蒯府外,守门的卫兵早就在前一波消息送来的时候被惊醒,此刻睡意全无。
甚至不用通禀,蒯府一个管家早就候立在此,他快速将刘表的使者引入府中,很快守门的卫兵便看到家主蒯良从府中度步而出,刘表的使者紧随其后,显然家主这么晚还要去州牧府中议事。
刘表的使者满脸焦急,蒯良却是不紧不慢,他很快便上了马车,却只让马车按照正常的速度徐徐而行。
蒯良赶到的时候,刘表和蔡瑁早已经恭候多时了,刘表向来从容洒脱的脸上此时全然被焦急取代,见到蒯良到来,他甚至没有打招呼便急忙问道:“江夏已然失守,火烧眉毛矣,子柔为何如此轻松?”
蒯良命令亲随退出府外等候,然后拱手对刘表行礼,这才缓缓说道:“事急人却不可急,否则判断就会失准。更何况江夏之失已经是数日之前的事情,就算是我匆忙赶来快得了一时半刻,于事何补?”
蒯良镇定的态度影响到了刘表,清醒过来的刘表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旁边的蔡瑁便是急匆匆赶来的,听到蒯良的话,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好在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蒯良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尴尬。
不过蔡瑁却不甘心被蒯良压了一头,他几乎是瞬间就整理好语言,说道:“子柔所言甚是,瑁心中亦是这般想法。如今江夏失守已成定局,我等更当保持镇定,否则襄阳臣民见到更会惶恐不安。我原也想婉拒姐夫使者,待明早再来与姐夫商议,只是实在担心姐夫,此时又是夜半时分,向来城中未眠之人不多,这才匆忙而来。子柔心如止水,瑁不如也!”
蔡瑁这番话可不简单,他先解释了自己为何不像蒯良这般镇定自若,这不是他看不出其中的利害,他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刘表。
此外他故意以姐夫相称,也向刘表暗示自己与刘表的关系更加亲近,最后夸蒯良心如止水,实际上却是暗示蒯良对刘表的事情并不上心!
蔡瑁话中有话,蒯良心知肚明,他故意不紧不慢的,其中未尝没有告诉刘表,他的内地蔡瑁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若论智谋,荆州还得倚重他蒯家。
没想到蔡瑁却也有些急智,只是他如此不要脸的狡辩甚至趁机中伤自己,让蒯良颇为不快。
蒯家与蔡家从刘表主政之后,明争暗斗就从未停止,即便是在议论江夏失守这样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两家也不忘互相攻击。
蒯家和蔡家都是荆州本地望族,其实刘表主政荆州之前,两家关系是十分和睦的,甚至是盟友关系。
当时的荆州有六大家族,彼此实力都相差不大,为了争夺荆州的资源,六大家族拉帮结派,互相倾轧,此时蒯家与蔡家是铁杆盟友。
后来刘表单骑入荆州,蒯良认为是个机会,跟蔡家提议一起扶植刘表上位,坐稳荆州牧,待刘表掌权后再对其他四大家族下手,蔡家当时的家主蔡讽对蒯良的提议深以为然。
此时刘表空有州牧头衔,名义上是荆州主宰,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实力,蒯蔡两家找上门来,双方自然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刘表得了两家全力支持,财物不缺,其本身又是汉室宗亲,正统的荆州牧,此时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很快便有许多人才投效。
其他四大家族此时回过味来,想要再向刘表表忠心的时候,蒯家和蔡家又岂能如他们所愿,于是很快便有了四大家族与长沙反贼区星勾结的消息,四大家族被打为叛贼,家产悉数充公!
四大家族只有张家有一只旁系,早早的投靠蔡家。蔡讽声称四大家族谋反的消息正是这支张家旁系举发的,因此他们不仅免遭此劫,反而因祸得福,成了襄阳城中另外一个势力,这个张家的家主便是张允。
蔡讽保下张允的举动并没有跟蒯家商量,这是两家分道扬镳的开始。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四大家族灰飞烟灭后,蒯家自然是蔡家的下一个目标。
蒯家也意识到蔡讽此举是为了壮大蔡家的力量,目的自然是为了对抗蒯家,因此对蔡家也开始防范打压。
刘表主政之初对蒯家兄弟的谋划颇为依仗,那时候蒯家是压过蔡家一头的,不过随着刘表地位的稳固,也渐渐减轻了对蒯家兄弟的依赖,刘表也渐渐摆脱了蒯家和蔡家的掌控成为荆州独立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