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从道观出来经过村子时又特意跟月牙打了招呼,向她保证下次一定要带燕子姐姐一起来看她,随后快马加鞭朝临安城奔来,他有很多话要讲给寒烟听:
他要告诉她自己是如何与阿娘相认的,他要告诉她原本自以为很尴尬的场面竟然如此温馨感动,他想告诉她虽然未能喊出那声娘,但他还是掉了眼泪,这是除了寒烟之外第二个让他掉眼泪的人,他更想要好好地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可能这辈子他都没机会和自己的爹娘见面。
凌风夜里没有住店,只在车马店让马休息了一阵,吃了点粮草就继续往回赶,他觉得胸中仿佛燃着一团火,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精神和动力,不困也不累。
可他没想到的是,刚进指挥使府,小桃就从内院慌张地迎了出来,跟他说寒烟病了。
凌风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寒烟又像刚来指挥使府时一样,躺在那动也不动。
他走过去摸了一摸额头,烫得厉害,“请大夫了吗?”他低声问道。
“请了,大夫也给开了药。”在旁照顾的小梅答道。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看脉象是思虑过度,发烧可引起脾脏受损,若几副药下去仍然反复发烧,就会有危险。”“吃过药了吗?”
“喂了一次,只喝了几口。”
凌风记起寒烟跟他说过,凤栖山庄那场大火之后她就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还是她娘照顾了几天几夜才好的。
突然寒烟动了一下,她的身体在发抖,缩成了一团。
凌风过去摸了摸寒烟的手,冰凉,脚也是,但身上和脸还有额头却很烫。
跟寒烟在凤栖山庄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虽不懂医药却知道个皮毛,再烧下去就很危险了,他赶忙翻出寒烟的东西,从里面取出她常用的银针,扎在她的指头上,放了一点血出来。
慢慢的寒烟的手也渐渐热了上来,他扶起寒烟,勉强又给她喂了点药,寒烟虽然烧得迷迷糊糊的,但银针放血之后神志清醒了一些,还睁眼看了看凌风。
药喝下了近一半,凌风扶着寒烟躺下,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躺到了寒烟的身边,紧紧地搂住了她。
没过多久寒烟就开始冒汗,凌风赶紧起来,用准备好的布帕帮她擦汗,又掖好了被角,直到天开始蒙蒙亮了,寒烟才不再出汗,用手试了试,身上和额头也都不那么烫了,凌风终于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
可大夫说的话犹在耳边,“思虑过度可引起脾脏受损,若几副药下去仍然反复发烧,就会有危险。”
凌风知道他留不住寒烟了,再这样下去寒烟可能会越病越严重,尽管舍不得,可恐怕也只能放寒烟离开了。
他起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着寒烟的手,将头枕在床边,心里一阵悲哀,这次再让寒烟离开,恐怕她就会走得远远的,再不见自己了,可不放,寒烟就会一直不开心。
他还有那么多话没跟寒烟说,还有那么多事没能和寒烟一起做,他好不容易有了爹娘,还没来得及拥有一个家。
他甚至想过,日后迎娶寒烟的时候不用灰溜溜一个人了,他有家,有爹娘,他可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可是,寒烟不想留在她身边,她不相信他和穆涵的死无关。
她甚至都不恨他了,因为她既不能让人把他抓走给穆涵报仇又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所以她已经决定切断和他的一切联系。
可是,凌风握住寒烟的手,“可是烟儿,我不想你走啊。若你走了,不知道你是会躲到北方的哪个村子里,还是又会藏到哪个道观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失去过你一次,我不想再让这种事发生了,你明不明白?”
日上三竿,寒烟慢慢醒转了过来,她虽然没有完全退烧,可是已经好了许多。
睁开眼,屋子里空无一人,桌上一碗药隐隐冒着热气,缓缓升腾的雾气在窗外透过来的阳光下显得很是奇妙,有种盯住便不想挪开视线的感觉。
周围安静得很,寒烟瞬间有点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两天发烧很是难受,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睡着。
可一闭眼就做很多很多梦,她记得自己在梦里哭了很久,但又醒不过来。
现在,自己是真的醒了吗?
她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开了,凌风走了进来,“烟儿,你醒了?”他脸上满是不掺假的关切,寒烟只觉得胸口一阵痛,痛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那曾是她最依赖的表情,每次看到都有种强烈的安全感,可如今,这一切是如此陌生。
她没答话,生怕一开口这屏住的气就会泻掉,她的眼泪恐怕就止不住了。
凌风走到床边,轻轻扶起她,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药碗。
“你还在发烧,但不像昨晚那么高了,先把药喝了,我今天想带你出去走走。”寒烟喝下药,觉得这苦苦的味道恰好压下了自己的伤心。
凌风坐在马车里,寒烟躺在了他的腿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让寒烟觉得好舒服。
凌风给她讲着自己和尘缘道长见面的事,说他们终于母子相认,尘缘道长话说得不多,只提醒他有空去看看他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