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了几天,凌风终于打定了主意,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一趟道观。
寒烟这几天一直在劝他,可一开始他却听不进去,长这么大,除了对寒烟,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显露过出一丝一毫的柔软。
他想不出自己真的要去见尘缘道长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从他记事时起,他们就没有共同生活的经历,而如今,那个原本应该是自己阿娘的人,又出了家......
阿娘,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可每过一天,他的坚硬外壳似乎就破碎了一点,直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一直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有个家,有疼自己的爹娘,让他也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又平静的日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然后四世同堂......
以前他不敢想这些,可现在,这一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只要他肯接受,只要他肯迈出第一步。
凌风终于想通了,虽然具体该如何去做他还不知道,但至少他是要去道观见一下尘缘道长的。
可是,他又有点担心寒烟,不知道自己离开时寒烟会不会有事。
这几天,寒烟看上去越来越没精神,虽然好像不那么生他气也不那么抗拒他了,也开始正常吃东西,可就是,不像寒烟了。
不活泼不生动,眼睛里也没了光。
他知道寒烟想离开自己,但他就是舍不得,他还没有做好放手的准备。
临走前他去跟寒烟辞别,本来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寒烟说,想告诉她自己很犹豫,想说希望她能陪自己去,还想让她知道,如果将来自己也可以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他想她在自己身旁。
可一看到寒烟消瘦又没精神的样子,他就咽回了所有的话,只剩下心疼。
“烟儿。”他轻轻地喊了一声正在院子的树下坐着的寒烟,她正半仰着头看着高处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的悬铃木叶子。
听到凌风的声音,寒烟收回目光,看了凌风一眼,淡淡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想来院子里坐坐。”
凌风点了点头,走到寒烟身边也坐了下来,看着她的侧脸,不止是下巴,连鼻子感觉都更尖了,寒烟一直都偏瘦,可现在已经瘦得脱了像,看上去十分可怜。
“我......我,想去道观见见她。”
寒烟偏过头看着他,“你终于想通了。”
“嗯,烟儿,我不在的时候,你......”
“我没事。”寒烟不再看他,又抬头看起了高处的树叶,“你走吧。”
凌风盯着寒烟微微扬起的脸又看了一阵,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走到门口回过头又去看了眼寒烟,她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一尊石像,冰冷,疏离。
凌风在村口已经徘徊了半个时辰了,虽然只来过一次,他也清楚地记得,穿过村子,就到了山脚下,沿着石阶向上,不需要多久就能看到道观的大门。
她会在等着自己吗?还是一如往常,吃斋念经,普渡众生?
他又在村口踱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来偷看了他三次,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开始并没当回事。
可第三次来,她还带了几个村民一起,男女老少都有,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事,什么烧火棍,铁签子之类的。
小姑娘走到村口用小手朝他一指,“就是他!我绝不会认错的!”
话音一落,几个村民就拎着家伙事儿向他走了过来,凌风一看这架势,肯定是要打架的,但为什么他却不知道。
虽然对付几个村民不费事,但他毕竟是来认亲的,这弄脏了衣服或者弄得一头一脸灰也不太好看。
凌风清了一下嗓子,“各位......下官,鄙人,小可是要去道观拜见尘缘道长参详道法的,不知......”凌风觉得自己好像长这么大也没这么窘迫过,不知说什么才好。
“没错!上次就是他去道观把燕子姐姐抓走的!”这句话一出,已经有人一棍子砸了过来。
凌风轻轻闪到一边,赶紧冲小姑娘喊道,“就是你燕子姐姐让我来的!我不是抓走她,而是接她回家!”
他嚷了这一嗓子,大家都愣住了,停了手。
月牙眨了眨大眼睛,略微想了一下又喊回道,“我不信!要是回家,她今天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她有事走不开,她还特意让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凌风随手指了一下马背上的包袱。
凌风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尘缘道长,但却知道来见长辈总不能两手空空,所以就随便买了糕点带过来,未曾想遇到小拦路虎,正派上了用场。
他回转身去马背上的包袱里拿了糕点出来,拎起来给月牙看。
一村民问道,“燕大夫可是又给人看诊去了?当初我这腰就是燕大夫给治好的。”
凌风忙点头称是,另一个村民疑道,“可你是‘黑靴子’啊,‘黑靴子’不就是专门抓人害人的吗?”
凌风没想到村民们也知道黑靴子,赶忙解释道,“我就是碰巧喜欢穿黑鞋而已,不是什么黑靴子。”
凌风知道当天在道观里并未有村民,他们应该也只是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