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回到了皇城司,没有走正门,翻过墙,猫着腰趴在了屋檐上。
里面灯火通明,正热闹着。
有人躺在院子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有人跑来跑去生火端水。
从外面请来了两个大夫,正在给伤兵治疗。
兵器架上的武器都还了回来,但有些还血迹斑斑,有人正在努力擦洗着,大部分人都已经换回了皇城司的衣服,脱下来的便装染血太多的就直接扔到火堆里烧掉了,干净的则收好。
凌风偷偷从屋顶下来,换好了衣服,直接向内堂走去,中途有人看见也不觉有异,只是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凌徐清不在内堂,凌风在盘算着去劫狱的可行性:他不知道要救的人伤势如何,而自己又有多大把握对付牢里的士兵救出她们。
若通知寒烟他们一起,直接冲击地牢,胜算虽然大些,但此次如果无法连凌徐清一起除掉,日后恐怕就更没有机会了,经此一事他必然会把自己保护得更好。
虽然救人是当前要义,但这一世的仇恨,恐怕寒烟他们也无法就这么算了。
凌风出来正在犹豫之时,迎头碰上了副指挥史赵强。
这位赵副史正骂骂咧咧地数落一个小兵,嫌他给自己端水慢了,果然看上去还是灰头土脸,左手臂还受了伤,从外面回来只是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洗脸。
凌风赶忙上去打了招呼,也顺便给那名士兵解了围。
赵强看是凌风,咧嘴一乐,可那硬挤出来的笑容假得比哭还难看。
凌风上前搭话,还帮他卷起了右边手臂的袖子,“赵指挥史辛苦了。”
老赵是个粗人,摸爬滚打多年爬上了这个位子,身上的伤不计其数。
他一直不服凌徐清踩在自己头上,因为觉得他没什么真本事,就老是玩些个阴的。
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没有凌徐清那些个老谋深算的本事,所以也就只好忍着。
对于凌风,他是敬而远之,毕竟那是老狐狸的嫡亲弟子,谁知道自己哪句话没说好被他去告上一状,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后来发现凌风对自己一直很尊重,所以老赵对他也没有太多反感。
可凌风这帮忙卷袖子的亲近举动还是让老赵吃了一惊,也不好装没听见,刚要开口回点什么,“辛苦却没有回报,”凌风又跟了这么一句。
老赵彻底懵了,这话没法接啊。
“明明是你带人出生入死捉住了叛匪,但却连审问都不让你参加,将来加官进爵跟你也没有关系,手臂上又添了新伤,却连句慰问的话都听不到,真让人寒心不是吗?”
这什么意思?老赵没敢接话,只闷头洗脸,洗了半天余光一瞄,凌风还没走,装不下去了,只好抬起头擦了把脸。
“咳,干的就是卖命的活,没啥好抱怨的。”
凌风手里拿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是上好的伤药,老赵赶忙推辞了一下,“我这粗胳膊粗腿的,用不上这么精细的东西。”
“谁也不是天生粗胳膊粗腿的。”凌风淡淡回了一句,把老赵拉过来让他坐下,帮他在手臂上的伤口处涂好了药,又从身后拿出了一瓶酒,上好的杏花楼。
他这酒虫刚被勾上来,凌风又自说自话地嘀咕,“哎呀,受伤喝酒不好。”
“嘿嘿,我这么多年喝习惯了,不怕。”一看见酒,老赵就走不动路了。
众所周知,老赵就这一爱好,不过他平时喝的都是劣质的散酒,这杏花楼可是连尝都没尝过。
老赵笑的连鼻子眼睛都凑到了一起,这回是真笑,伸手接过了凌风的酒。
半瓶酒下肚,凌风就把事情的始末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原来当日他们分几路埋伏后很快就遭遇了庄主夫人一行人,开战之后皇城司损失了很多人手仍然拿她们不下。
直到最后对方一个人被他们拿下,以她的性命威胁对方,这才全数被俘。
“那几个娘们,厉害得紧,嘿,不是我自谦,一对一的话恐怕我不是对手。”
“怎么?没立时杀了她们吗?”
“咳,我们是死了不少人,她们就都受了点伤,被我们抓回来了。”
凌风心下安慰,他把剩下的酒放在老赵旁边,站起来说道,“我去找师父,看看需不需要帮什么忙。以后得了好酒,再来找指挥史一起畅饮。”
老赵正喝在兴头上,大手一挥,“去吧!看那老狐狸又琢磨什么坏主意呢!哈哈哈哈哈!哎?这是什么?”
老赵伸手拿酒瓶,却摸到了一个钱袋儿,他拎了起来在眼前仔细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酒也醒了一半。
他四下瞧了瞧,看没人,才敢开口,“凌大人你这是……”
凌风摆摆手,“酒可以喝,但赌钱这事,不仅伤财,被上头知道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赵指挥史还是该好好斟酌斟酌。”
原来外人都只知道老赵爱喝酒,但凌风却知道他背地里其实更爱赌钱,前阵子刚输了不少,捉襟见肘,连酒都喝不起了,今天这才留了些银钱给他。
凌风知道,这种人最重义气,自己不戳穿反而接济了他,日后他必定会有所回报。
凌风见竹林当时的情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