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小厮在前边埋头领路。
吕方带着竹儿跟在后面,问道:“你可知近来清溪坊生意如何?”
小厮连忙顿住脚,回身道:“回公子的话,据小的听说,清溪坊马上就要没了。”
“哦?”
吕方故作惊讶,“怎么回事?”
他走到小厮身边,和小厮并肩而行。
小厮边走边道:“小的听说是去年年底开始,这清溪坊的少东家就染上了赌瘾,偷偷将家中财产输了个干净不说。为了筹措赌资,竟然还偷偷在他们家的清溪酿中加水。”
“后来几家酒楼和客栈的人找上门,他们老东家卖了不少家里的物事才算是把钱给赔上,工人也都散了。但那少东家的恶习不改,就前几天,还有赌档的人找上他们家要债,说是把他们少东家的给狠狠打了一通。他们老东家的这几天已经放出消息要把宅子和酒坊卖掉,打算回乡下去了。”
吕方轻轻点头。
家里出现这么个奇葩,想不衰败都难啊!
以前也亏得是吕梁家大业大,要不然,也早被倒霉蛋给败光了。
不过这也更让他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捡漏机会。
又问小厮,“那你知道这几日有没有人来看过他们家宅子和酒坊?”
小厮道:“公子恕罪,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吕方不再多问。
跟着小厮从主街转进屋后小巷,继而又在小巷中穿梭半晌。
总算是看到清溪坊的招牌。
其实就是张悬挂在大门口的帆布似的招旗。
当然,正门口上方也挂有木制的牌匾,并不显得多么寒酸。
很显然以前清溪坊的生意的确不错。
“吕公子,就是这里了。”
小厮对吕方说道,然后冲着里面喊:“贺当家的在不在家?”
“在哩!”
里面传出来应答声。
吕方偏头看小厮,从钱袋里掏出几钱碎银,“成,你回去吧,辛苦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可不想要这个小厮看到。
青楼、酒楼里的小厮嘴巴最是把不住门,而他可还想着用新酒一鸣惊人。
小厮眼中放光,但终究是讪讪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有些人的赏钱,他敢接,有些人的,却不敢。
主要是吕方以前的行径在他心中仍然留有阴影。
以前倒霉蛋可做过那样的龌龊事,到醉花楼给小厮赏钱,然后在那小厮要接钱时却是直接一巴掌摔在那小厮脸上,“给你脸了,本少爷赏你,你还真敢要!”
哪怕是那天倒霉蛋心情不好,但也着实没这么欺负人的。
吕方懒得多说,把碎银塞进小厮手里。“回去吧!”
小厮愣愣看着。
然后亦步亦趋地往回走,走出数十米,拔腿便跑。
竹儿瞧着,捂嘴轻笑,“少爷你给赏钱都这么吓人。”
吕方讪讪摸摸鼻子,无可奈何。
还不都是以前倒霉蛋作的孽?
门被打开了。
有个双鬓斑白的老人露出头来,瞧见锦衣玉袍的吕方,微愣,“是公子喊我?”
吕方点点头,“你就是清溪坊东家?”
老人面相看起来其实就五十来岁年纪,但有着掩饰不住的愁容,点点头,“老朽正是,还未请教公子高姓?”
“吕方。”
吕方道。
老东家眼中露出惊色来。
宁远县见过吕方的或许不算很多,但大概全部都知道他的名字。
回过神,老东家连道:“原来是吕公子造访,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说着又问:“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他倒也听说近来吕方大有变化,诗才无双,但这并不意味着吕方的本性就变了。
之前倒霉蛋的形象可是根深蒂固,和他沾边的,几乎没好事。
现在宁远县人也就是看吕方这些时日消停,不再说他坏话而已。但估摸着心里,没多少人就真正肯定吕方已经改邪归正了。
吕方也不在乎这些,道:“本少听说你这酒坊想要卖掉,过来瞧瞧。”
老东家更为担忧,怕吕方是过来落井下石,趁机占便宜。
但吕方却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悄然叹息了声,“若是公子诚心想买,那请进来说话吧。”
他把门打开。
吕方带着竹儿走进去。
到里面,还是隐隐能闻到酒香。
吕方道:“直接带本少去看你们酿酒的地方吧!”
老东家微愣,犹豫道:“公子不打算先问问价格么?”
吕方摆摆手道:“先看看再说,你这酒坊,本少还未必看得上呢!”
老东家心里又是叹息,然后领着吕方往后面走去,“公子请随我来吧……”
他是祖传酿酒的手艺,以前清溪坊的生意着实还不错,他们家也是富裕之家,若非是家门不幸,也不至于要将这份祖业都给卖掉。
从天井右边的拱门过去,便是酒坊。
吕方放眼扫过。
清溪坊酿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