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医对视一眼,都握紧了手中的药箱。
然后在岐王眼神的示意一下,最为年长的夏太医便躬身上前,来到燕云霄身边。
招顺递上来一个小凳,他便坐了下来,对燕云霄道,“陛下,让臣先给您把把脉。”
燕云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看向了苏九儿,而后才重新闭上了眸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夏太医探手上去,感受到燕云霄脉搏的微弱之后,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
他用余光回看了岐王一眼,而后又收回自己的眼神,眼睛落在燕云霄惨白的面容上,思绪转的飞起。
岐王找他来,便是让他为陛下诊脉,不论有病或无病,都说是癔症便可。
可知岐王殿下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并不在意陛下的身体是否真的有病。
但是当他探到燕云霄的脉搏之后,才意识到,陛下的身体状态之差,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心肺淤堵,气血滞在体内得不到舒缓,五脏六腑都已经被侵害了多时,精神气都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听说今日大典上陛下更是怒发冲冠。
要知道肝主疏泄、肝藏血,怒恶过头就会出现肝失疏泄、肝阳上亢、肝火犯胃、木火刑金等病症。
其表现为胸胁胀痛、头昏目眩、面红目赤、呕血、咯血等症状,严重时还能诱发中风、心肌梗死、体内大出血等疾病,危及性命。
更何况,还有身体上的外伤。
此刻陛下的身体已经到了可以轻易瓦解的边缘了,若再不细致调理,只怕是半年都撑不过去了。
虽然有调理过的迹象,但是并没有渗透滋养,想来是治疗时出现了脏腑排斥的情况,这样的话,那日后的治疗也是一件难事。
夏太医心想,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算是胡诌假话。
倘若陛下在朝堂上再度为国事生怒,岂不是要牵连满座大臣?
且他已经上了岐王的贼船,要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思绪罢,他又问了燕云霄几个问题。
例如在登基大典的前几日,都吃了些什么,身体可有其它异样,今日大典上的事情可都还有印象。
燕云霄都一一答了,声音轻飘沙哑,虚弱的让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大多数人还是看的明白的,不是陛下非要挑这个时间找太医问诊,实在是被岐王逼到了这个境地,被架着被人问诊。
若今日不将此事解决,明日岐王说不定就要坐实他患有癔症的谣言,在朝中掀起另一道轩然大波。
燕云霄动了一下眸子,想起苏九儿强调的话,于是对夏太医道,“在大典之上,寡人闻道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那气味熏的寡人头晕眼花,思绪混沌,好似出现了幻觉。”
他将感受夸大的做了说明,提前给“中计”这一项可能铺了一层路。
夏太医闻言不语。
陛下这肺已经损伤如此严重,有些香料是会诱发身体的不适的。
但他的立场,让他在问诊前就已经想好说辞了,问诊不过是一个增加说服力的过程罢了。
他颔首,从小凳上起身退回到一旁。
岐王道,“夏太医,如何?”
夏太医沉吟一刻,正准备张嘴,苏九儿便道,“还请夏太医将诊断的情况写在纸上,时候再同众人所写一起查看,便也不耽误下一位太医继续问诊了。”
说着,便指向了案桌上已经铺好了的纸和笔。
岐王冷笑,“何必多此一举。”
“这般倒是让我等以为,陛下身上或许真患有什么疾病,不能说出口呢?”
有人附和,“是啊,既然诊出来了,为何又不让说?”
苏九儿场面似的笑笑,“夏太医身为新晋太医院院长,又是年纪最大的太医,若是第一个将诊断结果说出,只怕后辈小生怕自己诊断错了,便照着夏太医的诊断复述呢。”
众人听着,觉得也不无道理。
夏太医正等着岐王的示下呢,斗虎将军便十分配合的将周太医请到了燕云霄身边。
他们衔接紧密,半点不给岐王作妖的机会。
岐王用下颌示意,夏太医才走到案桌旁开始执笔。
他跟随在身后看着夏太医落笔,苏九儿见此,便也悠然的迈步过来。
她站在夏太医另一侧,宛如一个视察的老干部,双手环胸,歪头看着夏太医写完,神色不明。
从前辅导学弟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副老干部的样子,双手环胸,眉头一皱就准备开始批评点拨。
气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爬了上来。
夏太医写完,扭头看见苏九儿这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被苏九儿这准备批判人的眼神给吓到了。
只见苏九儿回给他一个意味颇深的眼神,嘴角隐约挂着令他不安的笑容。
她没说话,只是幽幽的走开了。
岐王想从她的情绪上看出些苗头,却又无从揣测。
因为他骤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十分的陌生。
他对苏九儿的认知似乎还停留在浅显的外表,以及低微又略显尴尬的身份。
她容貌清丽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