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燕十郎缓缓睁开了眼睛,耀眼的光线,让他不由地重新将双眼眯缝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浑身无力,连打个哈欠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哪里?”
稍缓了一会儿,他强撑着身子缓缓站起,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失神。
脚下是一座面目全非的城墙,不远处的地方早就坍塌了大半,豁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破口。
就连身边不远处的箭垛,也不知被什么砸得粉碎,看不出半点原来的模样。
残存的城墙,内外两侧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溅满的鲜血,有些已经凝固发黑,散发着阵阵令人欲呕的腥臭气味。
他所睡的位置,正是城墙上的过道处,对城内的状况到是能够一览无余。
城内到处都是坍塌破坏的房屋,一处处残垣断壁之间,夹杂着不少人族的残肢断臂。
还有大量的家禽牲畜的残尸,大多已经被什么啃食的只剩下一具空壳,无一不是血肉模糊,凄惨至极。
整座城池除了耳边徐徐的风声外,陷入一片寂寥,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
在此城的外面,是一片林海莽莽、山峦叠嶂的玄武山脉。
他在燕春楼内时常听一些客人说起过,在魏国北部一些边境城池,时常被一些山中窜出的强大妖兽袭扰。
可是面前城破人亡的局面,显然不是几只妖兽所能做到的,应该是一波罕见的兽潮所为。
他记得自己睡觉前,还在燕春楼内,怎么一觉醒来变成如此局面?
正准备集中精神询问一番崔府君时,他脑海里却传来对方懒洋洋的声音:
“少主,你睡醒了?”
“这一晚上可把老夫累散架子了,差一点咱爷俩又得重新投胎了?”
心中颇有些怨气的燕十郎,未等对方说完,便一股恼地发火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吗?我得先把娘亲照顾好后,再跟你去修仙,你怎么......”
燕十郎正在质问不停之时,突然身体一僵,自己的魂体瞬间被对方传到三生石内。
只见崔府君一副灰头土脸,衣袍残袍的模样,甚至脸色苍白,有些伤了元气的架势。
“崔老,你这是......”
燕十郎神情一怔,显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连忙小心地问道。
“我懒得解释,你自己看吧!”
崔府君一指不远处的白雾,顿时氤氲的雾气凝成一面硕大的镜子,开始将昨晚冥军出现的情景显现了出来。
记录往事乃是三生石本身具备的基础功能,连无数阴魂的三生都能清晰演绎出来,更何况刚发生不久的昨日之事。
当燕十郎看出养母花无怜被恶鬼吞噬的画面时,顿时双手紧握,目眦欲裂起来。
他此生相依为命的亲人,竟然会被冥军的追兵残害,那股无法形容的心痛感,让他几乎瞬间昏厥了过去。
他强忍着泪水看完发生的一切后,才知道是崔府君关键时刻,燃烧自己体内精血为代价,带着自己侥幸逃过一劫。
这一路上奔逃数千里之遥,仍然无法摆脱后面的追命,恰巧遇到妖兽潮攻城,崔府君趁乱进入城内地底处隐藏。
因为此地人妖气息驳杂,场面混乱,崔府君又将气息用秘术遮盖住,令后面的追兵只能逐城逐寸的查找着。
待黎明将起之时,慕达这才有些不甘心地率兵离去。
燕十郎看完之后,低头沉思不语,心中却却暗暗生疑道:
“为何冥界的追兵,先将养母花无怜抓住,不免有些太巧合了吗?”
“崔老鬼能救下自己,自然也能提前将养母救出,为何却没有出手?”
燕十郎脑海里在刹那间,想到太多的疑点,却始终强忍着没有开口寻问对方。
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对方想要敷衍的话,会有一百种答案在等着他。
这样只会将双方的关系再次弄僵外,别无其它好处。
他和崔府君以后每天夜晚降临之际,便形同开启了逃亡模式,不想出一个办法出来,以后将没有睡觉二字。
崔府君偷偷瞧了对方一眼,心中冷哼一声。
他知道对方已经生了疑,甚至早就准备好答案来应付询问和责怪。
万万没想到的是,燕十郎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阴冷的小脸,满含着让他心惊的杀意。
燕十郎从三生石内出来后,便从身上摸出花无怜生前送他的小手绢,在城外的一处地方挖了个墓穴,做了座衣冠冢,祭拜了一番。
“崔老还请现身一见!”
从花无怜的坟前站起来,满脸泪痕的燕十郎冷冷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本官可以在白昼期间出来?”
他的话语未落,只见眼前光线突然幽暗,一股不知何处刮来道黑色飓风从面卷过。
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白色儒衫,头戴方巾的中年书生,缓缓出现在面前。
其容貌看起来颇为普通,眉眼间却带有一股读书人特有的从容,身上干干净净,丝毫不见任何鬼气缠绕。
要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