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意识其实一直是在清醒和迷糊之间摇摆。
好像是两股力量正在他的意识之中抗衡,一边希望他进入如梦似幻的奇妙感觉,而另外一边又希望他可以保持住意志清明。在这种拉扯抗衡中,处于中间态的小先生就很微妙的,进入了一种类似于醉酒的无防备状态。
这里是哪?
没有问对方是谁,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保留着最低清明意志的林恩遵从着梦境的规律,于诡异的模糊清明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里是很多地方。”
那道模糊而整体呈现出碧绿的身影停下了记录的手段。
又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
虽然说看不清对方,但是在正式接触的一刹那,林恩的意识里自然而然的就对于这道碧绿优美的身影有了认知。对方是女性,精灵,美丽端庄,这三个基础概念伴随灵性的波动而拂过心头,让林恩的灵性也随之变化,做出了自己身份的呼应,男性,人类,温和善良,这种无声的自我介绍颇为有趣。
“什么?”
林恩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笑,他觉得对方的话很不可思议。
什么叫做,这里是很多地方。难道不应该是,很多地方都指向这里么,起码这样的话,逻辑上才是能说得通。
“我能够察觉得到你的疑惑,这里是旧时代帝国的遗址一角,也是【炬陵】,同时表界与星界所有迈向死亡,却不愿意死亡之物的寄宿之地。我们躲在这里,一直在等待迎接,一个又一个人类的到来。”
这位体态娉婷的精灵优雅挥手,下一刻她就带着林恩一瞬间离开了那巨大的观星机器,来到了这片辽阔天幕的尽头。
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得望向脚底下灰败的世界。
恰好是日珥停息,银色大气不再弥漫,整个寂然的大地一眼望去是如此的让人心悸,林恩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树上。严格来说,就像是一颗巨木上悬挂的透明露珠,或者说偏向于半球的玻璃珠。
树木织就的城堡?
爱塔莉……
林恩刚刚想起些什么,那种袭来的模糊感又让他一阵迷糊,只能够是下意识的随着混乱的思绪开口。
“我死了吗?”
“这要看你如何定义死亡,如果你认为上一秒的你和此刻的你完全不同的话,那你确实死了。”精灵对于林恩的提问回答得非常贴心,但这种贴心却透露出一种程序性的冰冷,她只是在做着回答这种事情而已。
林恩觉得自己应该又是咧了一下嘴角,这个精灵真的有意思。
可惜他怎么都看不清对方。
“你说这里是【炬陵】,我记得【炬陵】是神……【炬陵】是活着的吗?”林恩为了组织这个问题,在只能动用本能思维的情况下,费了好大的劲。
自己现在一定是傻透了,像是一个白痴一样言语缓慢且思维迟钝,他很努力想要快一点,但这个地方就像是迷绵的梦,根本快不起来,也用不上力气。
“曾经是。”精灵平淡的回答道。
“曾经?”
“‘炬陵从何而来,这是一个疑问。’这句话出自你们人类的飞升者之口。而我的回答是,‘骄阳陨,众神歌唱,铄金至。’,【炬陵】曾经是活着的,但自从有一位神灵从祂的存在中孵化而出后,祂就停寂了,我们正是借助了停寂的祂,来维持阿瓦隆的平衡。”
精灵在向林恩低语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她的手一挥,本来是全然黑暗的星空突然间爬忙了金色的裂纹,仿佛有一个盛烈无比的光源就在这暗穹帷幕之后,正在肆意得散发着自己的光辉。
“我我,我……”
林恩的思维在接受这么多信息的时候,卡壳了。
在这里像是弱智一样的他知晓这些消息很劲爆,可是思维就是处理不过来,那才思敏锐的自己在这个地方被严重削弱了,唯一幸运的是记忆宫殿还在维持着运转。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她,【炬陵】死了,还存在着某种力量吗?从【炬陵】中孵化的神又是哪一位?她也知道【永恒骄阳】?
“神是极难彻底死去的,即便被遗忘,神依然需要仰望。对于你来说,为时尚在,但我不得不将一些信息告知于你,这样的话,你才能清楚得记住它们。”
没有说出自己名字的精灵依然是很淡定。
没有鄙夷,也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异样的平静理性,就好像站在这里交谈是一件应该做的,不需要带上情绪的事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恩放弃了用这种糟糕的状态去处理那涉及正神隐秘的复杂信息,他就像是一台有着3080显卡的电脑,突然间给切到集显一样,运转都是困难的了。思考困难的话,就先记下来吧,这肯定是没错的。
“这是程序。”精灵随意踱步着,她好似一只鸟儿,又像是一只蝴蝶。
“请说得明白一些。”
“如同史诗中传唱的那样,天空在上,在一段传奇开始之前,总有不凡的预兆。”精灵这段话真的是用唱的来,从那宛如幽谷绝境中流淌而来的歌声,涓涓动人,印证了每一个精灵都是能歌善舞的艺术家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