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李斯、萧何两个人难堪至极。
萧何是羞愧的,他如今尚且年轻,在此之前只做过主吏掾,也就是小县城的管小吏的负责人,如今顶多跟着蒙毅学了一些,但远没有二十年后的精明和面面俱到。
他的方案被秦羽和李斯否定了,心中是有不满的。
但也可以看出他想法中的弊处,因此心中有真切的羞愧。
到了李斯这里。
他固然认可秦羽的厉害之处,可秦羽到底是没做过官,在政事上李斯认为他是可以俯视秦羽的。
如今秦羽虽没有轻蔑地看他,但那轻飘飘的眼神更加显得他无用。
让他心中有不安,有羞愧,也掺杂着一些不服气。
秦羽哪还能不知道李斯的想法?
但是,错就是错了!
而且李斯更是百教不改!
不过,秦羽没有先找李斯的事,而是转向萧何。
“萧侍郎,你那句话说对了,我们应当先明白太学举办的意义。”
嗯?
萧何讶异地抬头,拱手道:“请驸马指教一二。”
“稷下学宫知道吧?”
“臣听闻,稷下学宫是一百多年前由齐王田午创建,收揽天下贤士、百家学派学者学习和议论国事,是齐国君主问政的场所。”
“嗯。太学,可以理解为改进版的稷下学宫,但是,不需要执行询议的职责,也就是说,皇帝不需要向太学的学生问政。”
“不需要向太学的学生问政?”
“对。还有,太学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应当由国家直接管理,而是该由文化素养最高、名声最好的一批人管理,给黔首们树立一个观念:太学是能让人信任的场所。”
能让人信任?
萧何若有所思。
什么叫能让人信任?
他有些不太懂,但不妨碍他继续求索。
看他们的表情,秦羽心知他们的疑惑,却不想解释太多,全靠他们自己领悟。
因为这是时代的局限。
他想要打造的不是西周时期的太学,也不是稷下学宫,更不是汉朝的太学,而是两千年后的国家最高学府的类型。
国家最高学府,依托国家,但是在教育上应该是公平的,不因为身份而有差异的。
当然,实际操作肯定是有区别的,但大体上绝对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场所。
“在我看来,太学应当定下几门固定的课程,外加无数的选修课。
固定的课程中包括儒学的学习,包括大秦律法的学习,包括礼仪礼法的学习,包括数术的学习,包括基础武艺的学习……
选修课表示可随学生选择的课程,如对医药感兴趣的,就要去学习医者开创的课程,对农学、对辩论、对外交等感兴趣的,皆可学习对应的课程。选修课比较自由,只要学生有需要,就能开一门新的课程,学生不需要,那就不开。
同时可以规定,只要超过10个/20/30一定数量的学生请求学习,再有相应的老师教授,太学的负责人就应当开这门课。”
“这不是乱套了吗?”
李斯听得目瞪口呆。
所有学派混合在一起,一个人可以同时学儒、学法、学辩论、学纵横捭阖、兵者诡道……
那么,那个人究竟会成什么样子?
“乱套?想多了。”
“这些课程是需要进行审批的,一门课要教授辩论,那就好好教辩论,不可随意传播名家的思想,不得掀起学派对立,不得攻击在位官员,不得胡言乱语——朝廷说什么是胡言乱语,那就是胡言乱语!”
笑话,怎么可能乱套?
言论是自由的,学习是自由的,但是政|治正确是必须的。
“呵呵……”李斯憨笑。
他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但是私心里还是更希望只教授有关法家的思想,从他一开始的计划里,教科书只准备法家的就可见一斑了。
秦羽冷哼,懒得说破他的心思。
“从太学毕业的学生,可以参加科举,选修学武的可以参加武举,相当于考核。考核通过接着是殿试、试官。”
说完,不再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思考。
不过,消化倒是消化了些,但他们心生疑惑,却不张口询问,看得秦羽就来气。
这么难理解吗?
他就不懂了。
“萧侍郎,你之前说,各地都举办太学?”
“不不,李侍郎已经解释过了……”
“解释什么?他懂什么?!”
秦羽提高了声音反问。
“呃……”
这态度,李斯好像又看到自己做错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太学繁琐,不可在各地开办,那你不能办点简单的?”
“还是说,你准备让太学的老师教授学生识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个个认字?”
“不可,太学的老师不该浪费在此事上。”
萧何听得连忙摇头,他一听就知道不妥。
唯有李斯,心中有生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怎么觉得他又要倒霉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