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秀雅挥挥手,示意燕姒坐下,燕姒也是不客气的在戴姨娘的旁边从容坐了下来。
宁秀雅道:“那是你这一生都该最恨的人啊。”
闻言燕姒露出一种极其迷惑的眼神。
宁秀雅浑不在意,她说:“莫不是燕姑娘贵人多忘事?无妨,那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燕姒垂目应声:“洗耳恭听。”
“从前有个男人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而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成日只知在花楼中烂醉度日,”宁秀雅端过茶盏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有日男人被仇家刺杀,但男人已然醉成一摊烂泥,毫无抵抗之力......”
半晌过去,燕姒安静的将宁秀雅的故事听完了。
宁秀雅细细眯起眼睛,试图从她那双露出来的美目里捕捉到一丝怒意或是恨意。
但那对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干净得如同一捧清澈见底的湖水,什么都没有,哪怕一点儿别样的情绪都没有。
燕姒淡淡道:“夫人的故事不错,只是燕姒愚笨,听不懂夫人想借此故事向燕姒传递的是什么个意思。”
宁秀雅暗自咬了咬牙,燕姒这哪里是不懂?都知道了她是在旁敲侧击,还那么说,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以宁秀雅也懒得再绕弯子了,直接道:“哦?那十六年前燕姑娘是不是在惜春楼中救了一个断臂男人?”
眼见是避不开了,燕姒干脆承认了:“是有那么一回事。”
宁秀雅冷笑一声,手指着戴姨娘,心中掠过一丝愤恨,面色几乎有些狰狞了。斟酌已久的语句在唇齿间被浸得讥嘲讽刺,然后狠狠地啐了出来:“很巧,十六年前她也在惜春楼救了个断臂男人,”她看向燕姒,面上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喜悦之色,她说:“燕姑娘猜猜看,你们救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还是说......”
燕姒落着睫帘,突然打断了她:“还请夫人有话直说。”
宁秀雅嘴角抽搐两下,给翠瑶使了个眼色,翠瑶会意,走上前用手将戴姨娘的下巴抬起来,对准了燕姒。
“燕姑娘,你再好生看看这张脸,应当不陌生吧?”
燕姒顺了宁秀雅的意,又掀起眼看向昏迷不醒的戴姨娘。
她兴致缺缺,眼神寡淡若水,如同看个陌生人。
宁秀雅很不满意燕姒那淡漠的神情,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晓得戴姨娘是燕姒的妹妹,所以觉得燕姒就该跟她一样疯,一样恨,一样想把戴姨娘碎尸万段。
“她就是十六年前,惜春楼里的倌人,花名鹊如,”宁秀雅一针见血地说:“也是将军府里叶盛的宠妾,戴姨娘,戴如初。”
“可惜呀可惜,原本这姨娘的位置该是你燕姒的,却被她冒名顶替,舒舒服服的活了十几年。”
宁秀雅的话仍旧没有让燕姒泛起一点涟漪,她轻声问道:“所以夫人想做什么?”
宁秀雅不急不慢的说:“事情是这样的,她设计害了我女儿,我又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你也看见了,我用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法子也只能将她折磨成这样,是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了。”
叶轻晚无语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宁秀雅会没手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只怕她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宁秀雅忽然阴恻恻的笑了。
“但我这些天打听到了些有趣的往事,觉着还有个人,应当也是恨极了她的......”
她又开始兜起弯子来:“俗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这不,我将燕姑娘请来,就是想给燕姑娘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毕竟,这贱人可是偷走了原该属于你的幸福,你的人生!”
宁秀雅愈说愈激动,为了触动燕姒,她带入得太深,以至于一时间无法再控制住情绪,语气从平静到颤抖再到激动。
“锦衣,玉食,身份,宠爱,孩子......”
“--甚至叶盛!”
“这些本来都该是你的!!!”
“却通通被这贱人抢了!你凭什么,又有什么理由,不恨她?!!”
宁秀雅有些癫狂了。
燕姒静静的听她说着,眉头都没皱一下。她起身往戴姨娘那儿走去,也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
见状宁秀雅嘴角疯狂上扬。
对,过去,就是这样,哪怕是去打她一巴掌也好!
不管是做什么,总之只要让她看出,燕姒是恨戴姨娘的就行!
这时候戴姨娘渐渐清醒过来,隐约看见有个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她在意识模糊间便听见这个女人跟宁秀雅的谈话,而宁秀雅说到了一个让她浑身发抖的名字。
戴姨娘艰难地睁开眼睛,嘴皮抑制不住哆嗦:“你是......燕姒?”
燕姒一直漠着的脸忽然变了,一双眼睛倏地弯了起来,宛如天边皎皎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