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故带着叶轻晚来到沈珩的沐浴之地。
瞧着眼前的景象,叶轻晚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许故在旁边介绍说,此地是翊王府的后园。
园内回廊曲折,即便是初冬仍是花木葱茏,周遭栽满翠竹,青石铺地蜿蜒至竹下石桌石凳,与兰草丛生处的那片静僻清泉,清泉围绕着一棵参天古榕,树下草间的虫鸣此起彼伏,繁茂枝叶在夜风中摇曳,飒然有声,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
许故又介绍说,那片被薄雾笼罩着的清泉,就是沈珩沐浴的地方。
叶轻晚微微眯眼。
她在心中默默收回沈洵沐浴时挑地风趣雅致的评价,转而把此等评价冠到沈珩头上。
目光在园内逡巡一圈,叶轻晚并未发现沈珩的身影,却将目光停在了竹间的石桌和花藤秋千上面,她忽而深深皱起眉心。
这,这怎的那么像云元书院后山那片竹林里的陈设?
头突然就疼起来,叶轻晚双目阖实,脑海飞快闪过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坐在花藤秋千上的画面。
青葱般的指甲嵌入掌心,生疼生疼,却不敌颅内传来的痛楚。
待到疼痛散去,脑子里似乎一下子少了点什么,叶轻晚整个人都困顿了。
她适才为何会觉得这竹林内的陈设眼熟?......
只要近看便可瞧见叶轻晚额角沁出的一片细密汗珠,从而发觉她的异样。
但许故没有,他叹了口气,头都不转一下,说道:“看来主子不在,走吧姑娘。”
叶轻晚慢慢定了心神,转瞬间将竹林之事忘了个彻底,颔首道:“明日再来看吧。”
话毕许故便带着叶轻晚打道回府。
回到落晴院后许故翻身到树上歇憩,叶轻晚走进屋子,见知意已经趴在桌上睡着,放轻脚步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快回去睡吧。”她道。
知意揉了两下朦胧的睡眼,见叶轻晚平安无事,便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听话的回去睡觉了。
叶轻晚立在原地盯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自从去了一趟翊王府的后园,整个脑袋便迷迷糊糊的。
她想了片刻无果,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子烦躁不耐,就懒得再想,转身将灯熄灭,准备上榻睡觉。
当屋内陷入黑暗时,一个黑影赫然出现在暗处的角落里,旋即不徐不疾地朝叶轻晚走去。
叶轻晚耳朵动了动,听到那阵沉稳的脚步声后,神经登时绷紧,掩在宽袖下的手微微颤了几下,面色却岿然不变。
她所能想到会那么晚来她这里的人只有两个。
一是不知所踪的沈珩,二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姜朔。
按理来说,她跟姜朔刚见面不久,应当不可能再是他,但那人似乎也不是沈珩。
因为她没闻到那个男人身上惯有的清泠檀香。
那么......此人会是谁?!
暗中,一双狭长凤眸里流动的光泽狡黠而危险,如若寒潭的眼底渗着森凉冷意。
“好久不见,叶姑娘。”
端的是温文尔雅,润和有礼。
叶轻晚僵直了脊背,褐色的眼瞳在框中轻微震颤着。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个时辰出现在她闺房里的人竟会是沈洵!!
沉默半晌后,叶轻晚艰难扭过头,稳住心神,强作镇定:“殿下半夜不睡觉,怎有闲心来我府上做客。”
到底她是刚偷窥人家洗澡回来,心虚得厉害,导致声音都有点颤:“即便是做客,殿下为何不光明正大,非要躲在暗处,连个声响都没有?”
沈洵隐没在阴影之中,月光照不到他,叶轻晚看不清他面上是何表情,只能看见他模糊的棱角分明的轮廓。
她隐约感到这个人的情绪很不对劲。
黑暗中,沈洵微微一笑,温声道:“难道不是叶姑娘窥视本王沐浴在先么?”
叶轻晚怔然一愣。
他是如何知晓是她的?
又为何在知晓是她的情况下,还险些把她杀了?
又是几许静默,叶轻晚扯了扯嘴角,抿出个浅淡的笑,说道:“殿下在说什么?我不过是出去逛了逛夜市而已,怎到你嘴里就成了去偷看你洗澡呢?”
“虽以前我是偷看过你更衣换裳,”叶轻晚垂了眼帘,纤长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笑容敛去,紧咬着下唇瓣,装得是可怜无辜。
“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怀疑是我偷看你洗澡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我,”叶轻晚道,“我不过翻墙厉害点罢了,可在被你发觉的情况下,又怎可能以那么快的速度从王府翻墙爬出来呢,是不是?恐怕刚翻上墙头,就被你抓到了。”
她说得有理有据,好像真就是那么回事。
沈洵不语,径自从暗处走了出来,清辉月光打在温润的脸庞上,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得可怕。
他露出懊恼的神色,似是喃喃自语的:“真是这样吗......”柔和的眸光一寸寸冷下来:“若叶姑娘会轻功......也说不准对吧?”
“......”叶轻晚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平静道:“殿下太看得起我了。”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