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地问:“少主,您刚刚是?”
姜朔不答,自顾自地说:“不知为何,我的能力,在她身上失效了......”
“她?”霍衷同样感到难以置信地:“少主说的是叶姑娘?”
一声亘长颓废的叹息传来,姜朔一手捂着腹部的创口,一手用手背遮住眼睛,薄唇抿成直线,没再说话。
“哟。”
一抹雪白的衣角掠过门槛,一名头戴垂帘斗笠,着月色绡纱衣袍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阁主这是病了?”
初冬澈泉般清朗动听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姜朔面色微滞,挡眼的手放了下来,露出一对充满警惕的阴郁眼眸。
他慢慢坐起身,神情又变得玩味,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讥嘲。
姜朔抬起黑到发红的眼,看着眼前被白衣斗笠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露齿讽笑:“什么风把大名鼎鼎的神来之手给吹到我这小破阁来啦?”
莫问之轻笑两声,走到玲珑棋盘前极为自觉的席地而坐。
他瞥了眼榻上被扯得乱七八糟染血的纱布,再望向姜朔腹部还在冒血的黑窟窿,“就这么不怕死?”
“要死早死了。”姜朔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倒是你,”幽深目光停落在莫问之遮脸的斗笠上,姜朔道:“究竟有几副面孔?到底是个老不死的糟老头,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小白脸?真是叫我好琢磨不清。”
粗劣鄙薄的话没有激怒莫问之,反倒叫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莫问之挑唇讽刺道:“到底谁更像小白脸,阁主大人心底有数。”
姜朔眉心轻扬,不欲再同他冷嘲热讽:“别学霍衷说话怪声怪气的。”
霍衷在旁边不露声色地皱了下眉毛。
莫问之淡然道:“难道不是你先阴阳怪气?”
“......”姜朔自知理亏,顿时变了脸色,坐直身子,一条长腿踏上玉桌,胳膊散漫地搭在膝盖上,与莫问之凑得极近。
“正好找你有事,”姜朔认真道,“那药能不能再炼一颗出来?”
斗笠后的那张脸似乎冷了下来,隔着层薄薄的垂帘泛出森森寒意。
“原来还是在乎你那老爹啊。”莫问之忍不住又嘲讽起他来:“阁主也真是好大的手笔,上千种奇珍异草和皇室处子精血练出来的药说送就送。”
他越说越忿恨,仿佛父亲在教训不成器的儿子般:“你知不知道那些草药多难找?知不知道那几滴精血多难取?”
“把它当糖豆一样送给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药有多来之不易?”莫问之一把拍在棋盘上,用劲极大,震飞不少黑白棋子,温和的声音沾染上怒意:“你是怎么有脸问出能不能再炼一颗出来这种话?你直接把我气死得了!”
霍衷站在边上看着陡然转怒的莫问之禁不住打了个颤。
莫问之曾是老家主的药师,后来跟随姜朔来到楚沂,成了他的药师。
此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鲜少像今日这样大发雷霆。
不过却是个怪人。
他常年头戴垂纱斗笠,从不外露自己的真面目,声音时而苍老沙哑,似是百岁老者,时而浑厚低沉,似是中年男人,时而又温润清朗,似是翩翩公子,时而还青涩稚嫩,似是年幼孩提。
根本无人知其究竟春秋几何,又是怎样一副皮相。
大抵就是这样高深莫测的人,才会让性情暴戾乖张的姜朔对他处处容忍,却不及对那个叫叶音的小姑娘忍得厉害。
若是姜朔对莫问之可以用百般容忍来形容的话,那么对叶音就是万般容忍。
因为姜朔对莫问之容忍归容忍,但只要哪天莫问之真的惹恼了他,他是真的会杀了莫问之,而不似叶音,即便是踩到他头上来,也不会真正拿人家如何。
毕竟他们少主对那个人的执念太深。
而莫问之的话,除了神秘莫测以外,像他这种资历的药师明诏一抓一大把。
所以霍衷惶恐莫问之下一秒就会被姜朔用沉暮劈成两半。
毕竟莫问之终归还是老家主的人呢,万一真被少主给弄死,他回去怎么跟老家主交代。
好在姜朔并未生气,只掀起眼皮,轻轻的道了句:“说完了?”
好像那些教训的话都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所以能不能再炼?”他问。
“能。”
莫问之冷然道:“但这次可没人再帮你去那穷凶极恶的地方摘取哀魂花了。”
闻言姜朔倏地抬起头来,慵懒的神色骤变,深眸里一片骇人的猩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朔额角青筋暴起,适才随手捏在手中把玩的黑玉棋子瞬间粉碎在指尖,他眼神愈发阴鸷狠戾,杀意流露,切齿字碎:“找死?”
霍衷大骇,却不敢拦之。
只因莫问之触及到了姜朔最禁忌的话题。
哀魂花--
姜朔的娘亲,就是多年前为了撷摘哀魂花而命丧黄泉的。
莫问之丝毫不惧,垂帘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宛若鹰隼,仿佛要将他钉穿:“怎么,说不得?”
霍衷内心叫苦不迭,心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