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点点头,向木瑾两人作揖,便要转身离开。
木瑾眨了下眼睛,出声拦下老者,试探道:“老人家,您可知道六年前余鸿才大人篡改的是哪条实录?”
她只是看老者年纪这般大,若不是早年就留在御史台官府的差役,任哪个官府都不会留下老者这般年纪的差役。
正要转身的老者身子缓慢地转过来,九福看得捉急,上前搀扶着老者走到一旁坐下。
“这余大人可是位好官啊!”老者感叹道,回忆起六年前的事。
木瑾挑眉。
这老者倒是好说话,一问就说了。她还以为六年前的事,御史台的人会闭口不谈。
“其实余大人当年手中的实录并没有改动,也正是因此才会被传篡改实录。”老者说道,“你们要是想知道真相,就去找找余大人当年亲手写下的实录。”
“说的很有道理。”九福认同地点点头,随后伸手撑起老者眼皮,露出里面浑浊的眼球,“我们要是能找到余鸿才手里的实录,现在还用得着问你一个老头子?”
“九福!”木瑾憋着笑,拿下九福的双手。
老者揉了揉眼睛,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皮纸包着的东西。木瑾看着东西的轮廓,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
果然,老者揭开油皮纸,里面和是御史台书阁书架上的实录一样的东西。
“这是余鸿才当年亲手写下的实录?”九福惊道,“你这老东西有点东西呀。”
老者:“……”
木瑾与九福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对九福的一些脑抽言论习以为常,不然此时一定会在老者面前笑出声。
九福抽出老者手中的实录,连老者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实录递给木瑾。
木瑾在一旁看实录,九福斜眼看着老者,好奇道:“你这老东西拿着这实录这么长时间都没翻开看看?怎地我们问你你还不说,你口述可比我们翻看快得多。”
九福这些天因秦寺卿的事心浮气躁,只想早些将这件案子破了,结果现在还要在翻看实录上浪费时辰。
“老人家我可不识字,这识字都是富贵人家才会的。”老者说道,“老人家我连饭都吃不饱,哪还请得起教书先生,这连纸笔都买不起。”
九福撇撇嘴:“就当你说的对吧。”
“啪”地一声,木瑾将手中的实录合上。
“看完了?这么快?”九福看着木瑾惊道。
“差不多,老人家这本实录先借在下几天。”木瑾拉着九福就要离开,“咱们先走。”
老者颤巍巍地伸手:“不,不可。”
还没等老者话说完,木瑾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老者浑浊的眼睛闪了闪,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完全不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只一瞬,书阁内风声微动,几人站着的地方已经无一人。
等差役着急地领着六子和听棋出来时,木瑾和九福已经站在了书阁门口。
“两,两位大人?”
差役在一转身后,就发现少了两人,一时不知是找还是不找,正想寻段大人找寻木瑾两人,没想到他们一出书阁便见了这两人。
“在书阁里迷路了,正好迷着迷着就出来了。”木瑾说道,“六子,听棋,你们找到六年前的实录了吗?”
听棋点头。
木瑾拉着九福离开前,她就注意到了,留下他们两人跟在差役身后,也是为了给木瑾和九福在书阁里查实录拖延时间。
四人转头就走,免得留下来还要应付这御史台的差役。
“六年前余鸿才一家三十一口被问斩,没有留下一人,应当不是余鸿才一家来复仇。”六子说道。
“当年御史台除了余鸿才一家,其他官员和差役都被贬去了官职。”九福皱眉,“以秦寺卿和方尚书的死法,那可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与其去报复秦寺卿和方尚书,倒不如去报复圣上,毕竟是圣上降罪的。”
木瑾和六子已经对九福不敬圣上的话感到习以为常。两人虽都在天子脚下,却从未接触到皇室的人,不知伴君如伴虎。
听棋从小就在皇城学规矩,知晓皇室中人哪怕是茶水凉了些都会问罪奴才,九福这般语气迟早会出事的。
她忧心着,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口相告。
在听棋纠结时,三人依旧说起案子。
等走出御史台官府一段路后,九福问起木瑾在老者给的实录上的内容。
“六子,幽州九城是永元几年被屠城的?”木瑾没有回答九福问的话,而是先问起六子。
“河平九年时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当时我爹也被招兵走了。”六子想了下,“一直到永元三年冬天,天降大雪无法攻进城内,幸存的将士回城,这才结束的。”
从河平九年到永元三年,期间整整攻打幽州九城四年。
“你问这些做什么?”九福问道,“是怀疑那护国大将军并非敌国奸细?”
“这倒不是,只是以余鸿才记载的实录上,皇太女在永元初年就被囚.禁在皇城内。”木瑾沉声道。
“什么?!”九福和六子一脸震惊地看着木瑾。
“皇太女真的不是血洗幽州九城的人?”九福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