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炎终是回过神来,可他神色冷淡,眼中没有一丝喜悦和期盼,只是淡漠的出声,“走吧。”
按礼制,他要与李云姝牵手,一起走上这百节台阶,受朝臣礼拜,再授予她金印宝册。
但此刻他没有心情,所以独自转身,打算迈上台阶。
李云姝长袖下的手,已经朝秦穆炎伸出去了,可是他不屑牵着她的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对她,就这样的冷漠?
李云姝心头被恨意笼罩,她咬牙想着,若今日穿着凤袍站在他身边的是容韵,他可会如此?
不!
他不会的!
他心里只有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李云姝恨意正浓,没有注意到台阶上有东西滚下来,正好顺着最后一层纯白的台阶滚下,落在她的脚边。
她身边,春杏最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尖叫了一声,“娘娘!心——”
“吵什么!”李云姝不耐皱眉,一低头,却蓦然睁大了眼。
她脚下,是一颗人的心脏!
活生生被剖出来,血液涌出流动,似乎在昭示着,它才刚离开主人的身体不久。
魏觉惊呼,“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他拔刀率先冲上台阶,朝大殿探去,想看看是什么贼人在作祟,竟敢破坏封后大典!
秦穆炎看着魏觉带人冲上去,眉心拧出了一道折痕。
魏觉上去有一会儿了,却迟迟没有下来跟他汇报情况。
他身后,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颗心滚到皇后娘娘脚下?”
“这……皇后娘娘当真是处变不惊!这才是一国之母的端庄气度!”
有人借机说些奉承李云姝的话,想讨李老国公的好。
可是站在文官之首的李老国公,眼眸里却藏着暗云诡谲。
他知道,封后大典要出事了。
不妙!
魏觉迟迟没下来,秦穆炎直接拎起下襟朝大殿走上去,“孤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皇上!等我!”
李云姝拖着厚重的凤袍,也跟了上去。
只不过她碰到了刚才那颗心,走了一路,便留下了一路血迹,凤袍也染了血,被弄脏了。
“云姝!”
李勃站在李老国公后面,急急出声喊道。
他这女儿简直太失态了,哪有皇后不被皇上搀扶着,像她这样屁颠屁颠自己跑上去大殿的。
李老国公沉着脸没有说话,下巴上的胡须在风中都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凌乱。
他抬头,目光冷冽的盯着大殿的方向。
秦穆炎和李云姝一起走上来,李云姝才发现,是故意有人破坏她的封后大典,这台阶上……全是血!
血迹一路顺着大殿而去,而大殿之上,她的凤座上,一人横躺着,浑身血淋淋的,极为刺眼!
“放肆!竟然……竟然破坏封后大典!皇上,您一定要严惩他!”
李云姝气极,她这么期盼的一天,竟然被人破坏了!
“不必了。”
凤座旁,魏觉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声。
他转身,含泪朝秦穆炎跪下请罪,“启禀皇上,罪臣卫明泽……剖心向皇上证明,容韵娘娘,她是清白的!”
“他……”
秦穆炎看着凤座上的人,心情变得极为沉重。
百年前大魏有一位将军被诬陷叛国,他的贴身侍卫为了证明将军的清白,活生生剖出了自己的心脏,放在军帐前,以他赤诚之心,为将军求重查的机会。
皇室被他忠心感动,重查旧案,为将军伸冤平反,以此流传下一个习俗。
若有亲卫愿为主剖心,便可得一个机会。
如今……
卫明泽剖出了他的心,为容韵鸣冤!
“剖心自证又怎样?他被容韵迷惑了心智,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李云姝气愤大喊。
“皇后娘娘!”魏觉满脸通红,眼眶颤动,“大魏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千锤百炼,每一个侍卫,都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艰苦训练出来的,他们……绝不是轻薄的狂徒!”
他自知身份低微,只是臣子,可他容不得李云姝这般诬蔑,他教了十几年的徒弟!
他亲自教出来的人,必然忠君爱国,赤胆忠心!
“什么不是……”李云姝正要以皇后之威教训魏觉,却被秦穆炎冷冷喝止,“闭嘴!孤的亲卫,绝不会轻易被人迷惑!你看看他写的字!”
秦穆炎指着凤座上,卫明泽死也攥紧在手里的血书:
皇后清白,皇子清白。
他剖出了他的心,以自己的命,为他们证明!
容韵不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人,若非其中有冤情,卫明泽断不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支撑着人的行为,活生生将它剖出来,示于人前,是怎样的狠绝?
卫明泽以命献祭,为容韵求一个重查的机会!
秦穆炎目光恳切的看着卫明泽,“孤,会如你所愿!”
那个村落里所有的人,他全都要抓回来,重新调查一遍!
以慰,卫明泽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