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炎直言不讳,“若可以,臣弟想给她休书,与她再不复相见,可是眼下这情况,若是休了她,必然伤李老国公的心,也会惹得朝野非议。”
他虽然粗犷了些,朝中大事,还是拎得清的。
秦如烈面色凝重,“也确实是委屈你的,只怕以后,你还要将她接回府中,好好养着。”
秦穆炎点头,“这是自然,臣弟知晓其中利害,只是严嬷嬷的事,咱们还要给李家一个交待,李云姝与容韵之间,只怕也需要平衡。”
他贸然将李云姝接回王府,容韵看了必定又气又伤心,而严嬷嬷的命,他再保下去,李家只怕也会按捺不住,李老国公越是不提,这件事在他们的心上,就压的越重。
第二日下朝之后,秦穆炎亲自去了一趟李国公府,在秦歌的陪同下,他与李云姝冰释前嫌,并且答应,严嬷嬷害李云姝一事,他必然给李云姝和李家一个交待。
李云姝对他感激涕零,但是李老国公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坐在秦穆炎的身边,端正肃穆,“此事云姝虽然是受害者,可毕竟是她有错在先,王爷若有处置,老臣以为,云姝应先向王妃,叩头认错。”
“爷爷!”
李云姝坐在秦歌身边,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爷爷怎么能让她给容韵磕头认错呢!
“父亲,云姝身体刚养好,倒是不必这么苛责她。”秦歌连忙替她求情。
她知自己这位公公,素来是严谨的,她夫君生前,他都无比的严苛。
对待女儿,也不曾有过例外。
秦穆炎心中,是同意这个说法的,“云姝确实该跟王妃认错道歉,不过看在此前,本王屡屡责罚过她,而她又已经知错的份上,磕头认错倒是不必了。”
李云姝见秦穆炎维护她,心头感动,苍白的脸,也浮现了一丝红晕。
“是不必了,毕竟云姝伤了身……父亲还是别这么严格。”秦歌回头看了一眼李云姝,见她小脸苍白,纵使她再错的多,她也不忍心责怪了。
李云姝被李老国公教导之后,学会了收敛气焰,她在秦歌面前微微垂首,掐着自己的大腿,挤出眼泪来,让秦歌心疼她。
可是他们越劝,李老国公就越是坚持,“云姝身为侧妃,她一定要向王妃磕头认罪,但是那个谋害云姝,意图挑拨王妃与云姝关系的嬷嬷,也必须严惩!
老臣以为,便在云姝向王妃磕头认罪的那一日,将她处决!以调解云姝和王妃的关系,也证明给所有人看,云姝与王妃娘娘,并无罅隙,她们往后一定能齐心,伺候好王爷。”
秦穆炎的眉头,用力的拧了起来。
他没有办法拒绝李老国公的这个提议。
可是他回府之后,也没有办法去告诉容韵这个消息。
要她亲眼看到严嬷嬷被处决,还是当众……她怎么承受?
李老国公将这件事上报了秦如烈,秦如烈也同意了,并且命皇后主持公道,让李云姝在凤栖宫当众给容韵磕头认错,也当众……处决严嬷嬷。
容韵被请入宫中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她脸色不好,眼下也有一圈乌青,红袖和潇湘陪在她身边,潇湘扶着她的手,“王妃待会儿若是见了李云姝那厮,不要跟她生气,那种人不值得!咱们坦然一些,定不叫她那李国公府看了笑话去!”
心思细腻的红袖也说,“王妃不要怕,奴婢们一定会陪着您的。”
容韵吸了吸鼻子,声音细弱,“我只是想姑姑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姑姑被抓走的时候,她毫无察觉,她再没有见到她,可是她听说天牢那样的地方,很是折磨人的。
秦穆炎又告诉她,保不住姑姑的性命了,她实在害怕……真的会失去她!
没有姑姑在身边的日子,她每一日都心惊胆战的,像是失去了一层保护膜,夜里醒来,都会觉得风格外的冷。
凤栖宫里,众人都依次落座,就连太皇太后都移驾过来了。
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已经很难下床走动了,是用软榻抬过来的,她坐在大殿正中央,见到容韵,便朝她招了招手,“丫头,来,到皇祖母身边来。”
容韵先拜见了皇后与秦歌,然后提着裙摆,朝太皇太后走去。
因为她体态轻盈,走路是没有发出声音的,她从李云姝旁边走过的时候,李云姝看到她的蜂腰长腿,和那不盈一握的脚腕,十分的嫉妒。
她们大魏女子的体格,素来见状,跟容韵这样的小巧是没法比的,站在她面前,都会比她高壮许多!
可容韵这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让她看了便厌恶。
尤其是她一到太皇太后身边,便娇软的开口,“皇祖母,我的姑姑犯了错,您可不可以原谅她,她不是故意的。”
容韵一开口,这声音便让人心软。
太皇太后苍老的手,落在容韵的额头上,“乖孩子,犯了错就是要受罚的,不过这是下人犯的错,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自责了。”
太皇太后轻抚着她,握住她的手,重重的捏了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开口了。
容韵撇着嘴,眼泪就落了下来,“皇祖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