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身边的丫鬟,伺候着苏妙言进屋了。
院落里,只剩下殷氏与萧誉两个人了,院中的桃花在盛开了,朵朵鲜嫩,盛放着春天的颜色。
殷氏掀起裙摆,背脊挺直的,跪在了萧誉面前。
萧誉当即动手去扶殷氏,嗓音温润,“岳母,这是何意?”
殷氏放下他的手臂,面容沉静道:“萧誉,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萧誉眸色微沉,缓缓松开了手。
殷氏满腹的话,已经准备的许久,所以在萧誉面前说起来的时候,格外的冷静平缓,“我们侯府三房,是功勋最低,又与爵位无关的一房,可以说是未给侯府增光添彩,但是多年来,我夫君镇守边关,也未曾有丝毫懈怠,我们另立别府,一家人过的也算和乐康宁。”
萧誉听她说着,眸中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戾色,两指捏紧了手中的玉扳指。
殷氏平稳道:“妙言十三岁时,我便开始给她物色人家,我与她父亲的期望,绝非让她攀龙附凤,或借着侯府的势力,嫁高门权贵,她的性子不适合做权贵人家的主母,那对她来说是磨难,当初你上门提亲,又有皇上做媒,我与她父亲,是无可奈何,才应下了这门婚事,这其中缘由,你是明白的。”
萧家嫡长子,烈火烹油里熬出来的大公子,心思缜密,智谋无双,连皇上都要依靠他萧家的钱财,来平衡一国经济。
可见,这大晟首富,又与高门显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萧家,其后院的复杂程度,绝不亚于一个公府侯府。
萧誉脸色冷硬,抿唇道:“萧家事务繁琐,凶险,我亦会护她。”
“你能护她到几时呢?”
殷氏的眼中,泛起了红血丝,“你若真能护住她,何来她今日之祸啊?萧誉,你自己都失了双腿,如何护住她和孩子?我那未曾谋面的外孙儿,他还活着吗?这些,妙言心里没有数,可我们做长辈的,难道不清楚吗?”
殷氏的声声责问,就像锋利的刀,一寸寸的割开他的身体,将他砍的血肉模糊。
他越发用力的,捏着手中的扳指。
他无法反驳殷氏的话,她所说,句句属实。
他的孩子死了,妙言重伤,就连他自己,后半辈子都离不开这轮椅,再也不能如常的行走了。
“萧誉,我并非羞辱于你,你是我的女婿,我待妙言的真心,我看的清清楚楚,这连日来发生的祸事,都不是你的错,你也受害其中可是!!!”
殷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无奈极了,“可是我们做父母的,只想要女儿平安无恙的活着啊!她若是命薄,没能在山崖下被树枝挂住,又或者没那山野汉子去搭救她,她如今还能有命在吗?我与她尚在边关的父亲,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萧誉静静听着这些话,没有一个字替自己辩解,他从未对任何人低头认错,他可以硬扛过所有的难关,甚至连楚奕寒筹谋不到的,他都可以替之筹谋,以身涉险的去换取他敌人的信任。
他演出来的,容倾都看不破,不是吗?
可是在殷氏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个懦夫!
脆弱无能。
殷氏的每一句话,他都必须承认,她说的有理,她说的……全都对!
“萧誉,我求你,放过她吧……放过我的妙言,我知你爱她,可是萧家夫人这份重任,她担不起啊。”
殷氏说到激动处,深深的对萧誉叩拜了下去。
她求萧誉,放妙言回到她身边,过安稳日子,做个寻常的侯府小姐吧。
萧誉没有伸手去扶殷氏,他坐着,殷氏叩拜他。
殷氏的姿态已经放的极低,低到尘埃里,低的再无处可低了。
他的一双手,依旧捏着扳指,过了许久。
他才弯下腰,扶起殷氏。
殷氏抬起头,以为萧誉答应她了,脸上还有些喜色,可萧誉凝视着她,低声说的是,“言儿,永远是我的妻子。”
是他最爱之人。
苏妙言在侯府养伤这么久,今日是最高兴的,她换上了一身桃花粉的襦裙,胸前红色的系带上锥着两颗相同大小的珍珠,莹白圆润,随着她蹦蹦跳跳的步伐,在空中晃动,显得她越发俏皮可爱了。
她一路小跑到前厅,就直冲那轮椅上的人去了。
“誉哥哥!”
她扑进萧誉怀里,萧誉轻轻的搂着她,帮她把颊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妙言,不可没规矩,先给爷爷请安!”
殷氏依次序站在秦晚的身后,出声低斥。
苏妙言顿时回过神来,讪讪的捏着裙子,“娘亲,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激动了。”
她立刻捏着裙子,小碎步上前,在苏庆之面前福身,“妙言给爷爷请安。”
苏庆之豪迈大笑,“你这个小丫头啊!”
他坐着都比苏妙言站着高,摸了摸苏妙言的脑袋,“都嫁人几年了,可爷爷瞧着你,是越来越娇气了。”
他们侯府,最古灵精怪的,就数苏妙言了。
这孩子养得好了,圆润的小脸,比开了满院子的桃花还要漂亮可爱。
苏妙言害羞的低头,噘着嘴小声说道:“有誉哥哥在嘛!他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