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寒一直不明白,“楚曦是你为他生下的,为何要一直欺瞒于他?”
容笙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眉目清冷,“我忘了。”
“忘了?”
楚奕寒拧眉,“这不是你该忘的事情,你无法想象,他若知道此事,会有多开心。”
楚奕枫的疯子性格,跟容笙有着莫大的关系,可他此生惦念的,除了他这个亲弟弟,便只有容笙。
他起初很是奇怪,为何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孩童,楚奕枫连楚珩都不喜欢,却唯独对只见了一次的楚曦,格外的不一样。
他收养她做女儿,细心呵护,还逼着他封楚曦为公主,疯狂的要将他自己所有,都捧给楚曦。
却不想,他们原本就是骨肉至亲。
有些血缘,是即便被隐瞒着,都无法阻隔的。
楚奕寒站在楚奕枫面前,低声说道:“朕不会帮你看着女儿太久,将来你若不能送她出嫁,谁人为她撑腰?”
若是楚奕枫醒着,只怕早就跳起来与他打斗一场了。
可现在,他再也没有一点反应了。
楚奕寒亲自将楚奕枫送回了八王府,阿鸿带着鬼市的人,全都守在八王府,保护楚奕枫和容笙母女。
这昔日辉煌的王府,如今,归为沉寂。
楚奕寒既出了宫,便又去见了一趟萧誉。
萧家的家主印,只有他亲手还给萧誉,最为恰当。
萧誉拿到这块家主印,抬头看向楚奕寒,“宁宁在哪?”
他心头汹涌着无数情绪,此刻,却全都被他刻意收敛着,不曾表露出分毫。
“银月阁中有北陵之人纵火,阁楼被烧了,那群婴孩,无一生还。”楚奕寒语气低沉,带着一股沉痛。
为宁宁,也为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萧誉攥进了手中的令牌,眼中的血丝骤然弥漫,猩红的恨意,自他眼中溢出,胸腔里的愤怒,像泉水一样激烈的涌出。
“噗!”
他一口血用力的吐在了书桌上,整个人匍匐在桌面,大口的喘息着。
“萧誉。”
楚奕寒上前扶住他,发现他整个人颤抖的厉害,他握着手里的令牌,用力的嘶吼出声——
宁宁。
他挚爱的孩子。
萧誉病容苍白的躺在轮椅里,他告诉楚奕寒,他会尽快回萧家。
萧家此前给花倾落的那批黄金和银子,全都是特殊技艺造假的,时日长了便会融化,根本无法使用。
是慕千雅为他提供的方法。
楚奕寒点头,问及一事,“你打算何时,去接回苏妙言,她已问过多次了。”
苏映雪日日收到苏妙言的信,都是苏妙言问她,什么时候能见到萧誉和孩子,什么时候能回到萧誉身边的。
苏映雪无法回答,只能来问萧誉。
萧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颓然无力,“萧家永远都在风口浪尖上,纷争不断,龃龉龌龊……配不上她!”
——
武南侯府。
苏妙言日日夜夜盼,总算是盼到了萧誉来接她。
萧誉来时,身穿雪白织锦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古朴沉韵,整个人丰神俊朗之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就像苏妙言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是个漂亮哥哥。
只是,他原来那几分文雅的书卷气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稳冷冽的杀伐之气。
苏妙言穿着藕荷色的襦裙,见萧誉便飞快的朝他跑了过去,扑进他怀里,轻快的叫着,“誉哥哥!誉哥哥!”
她一落进萧誉的怀抱,便感觉到了一股温热,萧誉给她的温暖和安全感,是无可替代的。
娘亲也替代不了。
苏妙言爬上萧誉的轮椅,窝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撒娇,往他话里钻,“誉哥哥怎么现在才来接我,是生病了吗?你脸色好差。”
苏妙言鼓着脸颊,软软出声。
萧誉眼中升起一抹欣慰,“言儿都好了。”
她不会再冲着他大喊大叫,踹着他要他离开,再问他要什么大牛哥哥了。
苏妙言乖巧的点头,“好了,我想起来了,誉哥哥,你……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苏妙言顿时红了眼圈,“我记得,之前一直打你,咬你,还不要跟你在一起,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舍得的,我不舍得那样对你的……”
苏妙言的哭声,让萧誉心头沉重。
他将苏妙言圈在怀中,细心安慰着,“我永远不会怪你,是我不曾护着你,护你周全。”
若他早些修好道路,早些到那个村子里,她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了。
若他不是萧誉,只是寻常富家公子,他便不会遇上这样的凶险。
萧家的凶险,他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山火海一样,举步维艰。
步步,都有可能是死局。
苏妙言低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可是都过去了呀!雪姐姐说,坏人都跑了,她会去处理,我可以……回誉哥哥身边了,誉哥哥,我们回家吧,回家一起去找宁宁,宁宁还在等我们呢!”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