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司书,他的流星剑并未别在腰间,以前见他,是从不离身的,据说这流星剑也是天下闻名的宝剑之一,是叶扶苏所赐,所以, 他格外珍爱。
而且,叶扶苏的情况,司书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全情,但总能猜出个大概,何况,以国师府的规矩,他不可能来打听叶扶苏的事情。
“你这是才回来?”陈瑾初问。
“嗯?”司书不明白。
陈瑾初笑道:“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 先进屋换件衣裳,免得着凉,我前几天就是因为淋雨得了风寒,一直卧床歇着呢。”
司书“哦”了一声,又急忙道:“不用,我等一下还要出门。男人,没那么娇气。”
陈瑾初笑道:“要么你直接去看看,国师勤勉非常,这会肯定在书房处理文书。”
司书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好,主子没事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陈瑾初笑道:“你要去哪里?”
“主子之前让我去玉州看看。”
“一起,我正好也要去玉州。”陈瑾初笑道,“与你一起办事比较愉快。”
司书道:“但主子是命我一个人前往。”
陈瑾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我先走一步。”
然而,陈瑾初并未走远,而是折回了院子,找到司画:“司书什么时候离开的?”
司画冷道:“昨天出门办事, 就没回来过。”
陈瑾初道:“糟了!我要进去见国师。”
见了叶扶苏,她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告知叶扶苏。
叶扶苏淡淡:“还不算笨。”
“……”我从来就不笨好吧?
陈瑾初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扶苏道:“一切如常。”
既然叶扶苏这般笃定,陈瑾初也不好咸吃萝卜淡操心,干脆出门找吃的了,继续赈灾,她没那个心劲了,当初在祭台那些人是怎么对她的,永生不忘,想起来就心有余悸,这种人,哪里值得她再去劳心费神!
外头下着毛毛雨,陈瑾初撑了一把伞,朝街上走去。
破败的建安城,因为雨水的冲刷多了几分清新,明明已是秋天,却有一种万物复苏的感觉,家家户户都在门口、院子里摆了瓶瓶罐罐的容器来接雨水,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来, 打在水缸里,叮咚作响。
街面上多了些行人, 大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畅快又万般感慨的状态让陈瑾初想到了一个词:劫后余生。
如果没有祭祀台上的那一幕,她大概也会宽慰又幸福地笑着吧。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陈瑾初没有回头,只是本能地往边上靠了靠,好把主道让出来。
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如此失魂落魄,小爷看着都心疼,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一身湖蓝长袍的卫昭坐在马车里,此刻正用玉骨扇支起窗帘,冲陈瑾初灿然一笑。
“怎么哪里都有你卫大公子的身影?”陈瑾初道。
她那天将鸡血石送给卫昭,在此之前,她看了、摸了,然后中毒了;卫昭也看了、摸了,不可能不中毒,既然他也中毒了,以他的狡黠和聪明,岂会想不到她中毒了?
一个多月,都没来问候一下,可见在他卫昭的眼中,自己也算不得朋友。
“哟,这是怎么了?小爷没欠过你银子啊?还是说,陈姑娘攀上了国师这根高枝就看不上卫某人了?”卫昭笑道,但眼里毫无笑意。
陈瑾初道:“是啊。卫公子可以走了,别挡路。”
卫昭放下窗帘,没多会,又支起来,敛了敛脾气,温和地笑着,道:“和我置什么气?上车,带你去喝茶。”
陈瑾初一见那笑脸,还真是不忍心继续刺他,道:“国师给我安排了活,我若擅离职守,后果是什么你也猜得到,喝茶这般惬意的事情还是卫公子独享吧,不过,这建安城可能找不到什么能符合卫公子一贯生活品质标准的茶馆。”
“又刺我!行,你不去喝茶,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程总行了吧?”
他见陈瑾初还在犹豫,道:“上来吧,很多好吃的,小爷从京城一路买到这里,肯定有你喜欢的。”说着,他一转身拿出几块糕点。
“你这是逗孩子呢?”陈瑾初嗤之以鼻,但下一秒就对自己嗤之以鼻了,因为她为了那口吃的,还真上了马车。
……
云来城的驿馆内,最靠里的一间是驿馆最好的房间,向阳、安静、又宽敞,里面的布置也讲究中透着精致。
这样的房间自然是留给尊贵的住客。
一个人躺在软塌上,若是看背影,风致无限,那长长的头发如泼墨一般恣意地披散在肩头和腰身。
看脸,这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比大部分女人都好看,而且是那种精致的好看。
但他脸色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只是浅浅的红色。
他一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