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些天,卿若回来的都很晚,每天校场傅府两头跑,到了傍晚天色昏暗时才想起来回家。
才回黎都两日,傅茗烟的身体就越发虚弱了,每天抱着手炉,披着好几件衣服,药的剂量加了好几次,还是受不住秋风,早晚咳个不停。
卿若拎着两包蜜饯糕点,轻车熟路地往傅茗烟的小院子走去,来的多了,傅家的布局早被她摸得透透的。
卿若方才在校场教新兵,就出了一身汗,又骑马来的傅家,身上的汗水又被吹干了,额间的碎发糊在脸上,浑身黏黏糊糊。怕汗味冲到傅茗烟,卿若一到傅府,就拿湿毛巾反复擦了好几遍,然后才敢到院子来。
“怎么又坐外面了!”卿若远远地就看见傅茗烟又坐在外面的藤椅上,蹩眉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这天气你受不住的,快进屋去!”
“等你呢。”傅茗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生病的不是她一般。
卿若正扶傅茗烟起身,结果又看见桌上未动的药汤。
“太苦了,不想喝。”还没等卿若开口“训斥”,傅茗烟倒是先说了。
卿若不争气地瞥了一眼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将她先牵进房间。
“待会我让人把药重煎了,我带了你喜欢的糕点,你这回必须给我老实吃药!”卿若一边说着一边唤来院里的丫鬟,嘱咐着再去煎药。
傅茗烟不吱声了,侧身躺在榻上,支着额头,笑盈盈地看着卿若。
待对方兴致勃勃地捧着点心过来时,才开口问道:“阿若,若我某天死了,你会咋办?”
言罢,傅茗烟捻起一小块米糕,咬了一小口。是城东辛夷辞的糯花糕!想来这丫头排了不知道多久的队。
“不许说死,晦气得很。”
“好好好。”傅茗烟眼角笑的弯弯地,很是可人,她瞧见了卿若头上的金簪,打趣道:“今日怎么戴了这簪子?”
“不是你说的好看!”
“我若说俗得很,你也不戴么?”
“俗了干嘛还戴?本来就是戴给你看的!”
傅茗烟眼角弯得更甚,细抿了口米糕,道:“你居然这般瞧不上这俗物?还是说——”
“瞧不上这送俗物的大俗人?”
卿若面色变得不自然,气急败坏地去挠傅茗烟的腰,痒得对方笑的差点都拿不住半块糕点。憋了好久,卿若才吐出几个字:“我可没说。”
这惹得傅茗烟越发笑的厉害了。
天色渐晚,卿若回去的时候,还没出傅府就撞上了来找傅茗烟的墨玉。
两人其实许久没怎么说过话了,再加上傅茗烟回来了,卿若三天两头往这跑,两人见面的机会反而更少了。
墨玉通常天才亮就出门,卿若却是快到正午才起床,而晚上墨玉回来的早些,卿若却得天黑才想起来回家。虽是名义夫妻,同住一个屋檐下,结果每天能不能见着面都难说,实在可笑。
两人如此突然地碰着面,反而有些尴尬了。
墨玉怀里抱着一个锦盒,盒子里是送来给傅茗烟养身体的名贵药材。卿若记得几个,都是皇舅舅赏给墨伯伯的西域贡品,名贵得很,也不知道墨玉怎么从库里偷出来的,也不知道墨玉为什么突然对茗烟这么好。
锦盒交给傅茗烟身边的丫头落秋,那丫头奇怪得很,一看见墨玉就笑,眼角弯弯,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说了句“主子谢过墨少卿”,转头抱着锦盒就跑了。
卿若在旁边看着,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看甚么?我们回去吧。”墨玉现在心情很好,原本天色昏暗,有眼疾的他没怎么看见,方才借着落秋提着的灯笼,才注意到卿若头上的金簪。
少许诧异,更多的还是欢喜。入夜秋风萧瑟,墨玉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卿若披上。
“不用,我不冷的。”卿若一抬头就撞见墨玉含着笑意的眸子,便问道:“你怎么笑得这般开心?”
“因为夫人今天好美。”墨玉不自觉地小声地脱口而出。
“什么?”
“咳,没什么,我是说明日就是中秋了,自然开心。”墨玉把头偏向一边,月色清亮,可是树影下昏暗,还好照不出他脸上的绯红。
卿若探头过去,质疑道:“绝对不是,我听见你叫我啥了!”
“没有,阿若听错了……”
第二日就是中秋了,今天墨玉和墨丞相都没出门,圣人给每位五品以上的大臣家都送了帖子,请各家携亲眷傍晚入宫参加“赏月宴”,这也是每年的旧例了。
卿若也没去校场,先是回了趟卿府,辅国大将军卿叔信也没上朝,家里的事都得长公主操持,他便闲下来了,可是人若无事总觉得慌张,于是又拉着打算出门的卿易舟搁院子里比武,卿叔信虽已经过半百,可是论武艺,卿易舟还是落下了一大截。
比了半个时辰,卿易舟便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少不了挨老头抱怨,卿叔信是个粗俗人,说话总是不甚在意,平日里长公主在时,他还会克制点,现在自家媳妇不在,念叨起卿易舟时,说话总带着市井粗俗的话。
见卿若回来了,老头子还不嫌累,还嚷嚷着“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