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主君殿里,依旧蔓延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无论裴思卓怎样的悲恸哀求,男人脸上依旧冷漠,不为所动。
秦冰裴眼神空洞地看着众人一点一点地搬运着主君殿的尸体,缓缓起身,一步又一步的朝着岑渝的方向走了过去。
“师尊向来不喜欢徒儿如此残暴,如今我这么做,师尊能否醒来罚我?哪怕是跪上三天三夜,弟子也愿意。”
秦冰裴喃喃的说完这话,却又自顾自的笑出了声。这一辈子欠了师尊良多,还未一一答谢归还,人已经不见了。
就比如自己为何在一瞬之间神似清明,师尊在最后一刻想念的还是他。
化功散这种东西药效终究是如何,他不是没有听过,在他神思混乱之时,听到的系统那句声音也做不得假。
系统既能救得了自己,又为何不去救师尊?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只能救一人,而师尊选择了救他。
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不消说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紧紧的攥着拳头,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搂到了自己的怀中,丝毫不顾及自家外公的脸色。
“徒儿毕生所求不过就是跟师尊好好的在一起畅饮风月、行侠仗义,可就是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是妄求。”
男人伸出手来,缓缓地整理着岑渝的衣衫,这身靛青色的衣服是师尊最喜爱的,如今也已经被鲜血染就。
裴昭陵本就行将就木,又逢大变故,更是心力憔悴。
看着秦冰裴眼底的那么愤恨,他便知道这孩子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有立场让这孩子饶恕自己的儿子。
老人咳嗽了两声,吸引了秦冰裴的目光。
看着这孩子眼底里的那份灰败,裴昭陵承认自己心疼了。他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站起身来,行至秦冰裴的跟前语重心长道:
“岑公子已经去了,就算你再怎样怨恨都要接受这个事实,他回不来的事实。”
秦冰裴怔愣了好一会儿,眼神也变得极其冷淡:“魔族是有寒山冰窖的吧,可保生者,延年益寿,死者尸身不腐,对吗?”
裴昭陵连忙皱起了眉头。
“冰裴你不能如此自私,岑公子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能不让他入土为安啊!”
将一个不可能活下来的人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是大忌。更何况逝者已逝,自然是要许他一世安稳。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想,秦冰裴都不能或者说是不应该把岑渝冰封。
更何况这样的做派还会招致不少的流言蜚语,无论是于魔界还是于秦冰裴本身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冰裴!”
原本还想多劝解几句,可秦冰裴一个眼神扫视过来,他便噤了声。
被秦冰裴用着这样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纵使他曾经身居高位,如今也抵挡不住。
若是岑渝现如今还有意识,得知秦冰裴要将他丢进寒山冰窖中保养尸身,怕是会气的直接活过来。
勤勤恳恳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合着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了,还是得了跟原身一样的结局,被关在了寒山冰窖之中。
这该怎么说?难道该感叹命定的结局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吗。
秦冰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哪怕仅仅只有一线的生机,也要为了师尊博上一博。
魔族主君的继任大典办的格外恢宏,不过也有传言称这位新主君确实心狠手辣。
继任之前血洗了整个主君殿,就连他的亲舅舅也未能躲掉被千刀万剐的命运。
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能够登得上高位的人,有几个是手头上干净的,不过就是有没有传扬出来罢了。
更令人值得一提的是,新任的主君竟是原本青云山晴云峰的峰主,那个被外界称作天才的英俊少年郎。
曾经不管是在修仙界还是在凡间,都是芳名远扬的人。成惩恶扬善、驱邪斩魔,纵使是堕魔之后也未传出他有任何的不是。
众人听到此等传言,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主君殿的大门敞着。
身着暗龙金纹大氅的男人笔直的坐在那正殿的宝座之上。
若是细细探查,便能发现这宝座上刻画的纹样已与之前有了细微的变化。原本那些纹样竟是化作了一株株绽放的红莲。
秦冰裴之前不明白外公所说的这刻纹究竟是何含义,现如今懂了,不过那代价,却是自己永远都不想承受的。
男人的神色带着几分沉闷和阴郁,坐在主君之位上俯瞰众人就如同看着一堆的死物。只有那修长的指节划过座椅上的红莲印记时,才会有一瞬的柔情。
处理完师尊的事情,秦冰裴就变成了现如今这一副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责怪谁,或许他最想责怪的还是他自己。
魔族的众人自然是不敢小瞧这个现任主君的,毕竟那前些日子冲天的血气,让他们实在是开了眼。
哪怕是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打杀的魔族,在面对秦冰裴的时候,也不得不低下头来俯首称臣。
更何况现在的他情绪实在是阴晴不定,没有人想去触那个霉头。
与此同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