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你就要走了,公子又不在,我怎么不急!”
顾准一个大男人都快急哭了,拦住人不让走,一面又侧着身子欲去找人。
到底是多年的主仆情分,公子和雀儿姑娘之间发生了何事或发展到了何种程度,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他只知道她不能走,她走了爷定然会伤心的。
一定要留下她!
“雀儿你等一等好不好?我去找爷,一会儿就好!”
苏却真看得动容,正要启唇,一道少年音从不远处传来:“阿姐!”
阿姐?
顾准疑惑地看过去,之间一俊秀少年正立于围墙之上,往这边看过来,防备地瞪了自己一眼,方才对一旁的苏却真道:“阿姐,马车到门外了。”
“知道了。”苏却真应道,“你先去马车上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
这显然不是少年想要的答案,盯着顾准不放,嘴上应着实际脚下一步也未移动。
他很害怕,他怕这里的人真的能轻易留住她。
届时,他还能做什么?
倏忽之间眼神变化迥然,对他就是凶神恶煞,落在少女身上时温柔得都快滴出水了。
顾准感到莫名,“他是?”
少年可怜兮兮又略带委屈的模样活像个娇气大狗狗,苏却真知他在想什么,笑着唤了一声“步熹”。
苏步熹也并非不讲理之人,更何况对面站着的是他最喜欢大的却真,自小对她言听计从,百般宠爱,五年不见,模样也许有了变化,但血缘亲情却永不会改变。
他呼出一口气,扬起骄矜的笑脸,“好吧,我先去车上等你。”
话毕便利落转身跳下围墙的另一边。
苏却真这才移回视线,介绍道:“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准备带我回去。”
顾准是准备说什么呢,不知道了,他张了张嘴,但一听她这般说,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尤其雀儿还是笑着说的,那笑容淡淡如昙花一现,却极为动人。
“回……去……?”
“是。”
顾准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雀儿好不容易找到家人,回去是最正常不过的,是他也会选择回家。
可他到底不是她,还是会忍不住想——
那公子呢?
公子就算了吗?
顾准此刻的心声跃然脸上,不用说出来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公子他知道的。”苏却真看着顾准一个大汉急得都快哭了,难得好心情,“这些年谢谢你,不过不用太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他抢言道,“雀儿,你怎确定他当真是你的亲人?可曾将事事说出来比对过?这年头骗子花样可多了,你要小心莫被骗了!”
顾准絮絮叨叨,两额头急出汗来,而苏却真只是笑,任他怎么警醒也一路走到了大门口。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
她回头,眸子亮极,算不上多开怀,但顾准看得出来那里面盛满了轻松。
是,轻松。
仿佛终于卸下假面可以做自己般无忧无虑。
这五年她在府上总是面面俱到,大家都说掌事在谁面前都如鱼得水,难以挑出错处,又低调含蓄,能得出头之日也是实至名归。可同为下人,没人再比顾准清楚“如鱼得水”四个字背后是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练习,是事无巨细记挂于心,那是高强度的紧绷生活。
那并不容易。
她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不曾见过她疲倦的样子。
但不曾见过,就代表没有么?
雀儿五年后的今天也不过才十五,在寻常人家还是个受宠爱的孩子年纪。
更何况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爷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也许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也直到现在都未出来阻拦吧?
一旦想明白这一点,顾准挽留话便再也戳不出口。
入秋了,风中夹带着一丝幽凉,轻轻翕动苏却真眼睫上的碎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急于一时。”顿了顿,加了一句,“照顾好他,珍重。”
顾准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转身,而方才的少年期间一直都坐在马车上来回张望,已经看了好几次了,直到苏却真朝马车走去,他才重开笑颜,兴奋又殷勤地跳下马车扶着她上马车,一举一动端的是小心翼翼。
眼神细节骗不了人,顾准这下是真的确定这位所谓的“家人”是个不错的人,马车也甚是豪华,看着就知道雀儿回去也是等着享福的。
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目光一转,马车正后方不远处站着道修长身影,不知站了多久立在秋风中宛若坐化,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
看得顾准鼻酸。
雀儿的好日子绵长,但顾从宜的那些时光终究随着马车驶出一步步远去了。
今年江南入秋甚早,街道两边的树一片枯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车轮轧上去会发出清脆声响,一路都是如此。
顾从宜的注意力慢慢放到了远处云里雾里连绵不绝的山群上。
顾准走到那道光看身形就好看落寞得要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