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整日顾静抒都忍不住往郎溪所在的方位瞟,被捕捉到目光后又连忙收回视线强装镇定。
教头本就因昨夜蹲马步一事对他颇有微词,一瞧这般,呵笑一声,配合高头大马黑面肃容让人不寒而栗。
“徐静,昨夜这是落枕了?”
顾静抒原本眉宇间有一抹英气,因此此刻束胸穿着男装也并不违和,只是让人觉得秀气身弱了些。
来军营这些时日没少被批斗,起初顾静抒还能一脸懵逼回一句“没啊”,现在是彻底明白这些前辈话中夹枪带棒的深意。
讪讪将脖子摆正。
其他队员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只是刚一动,教头便冷笑道:“你们这是集体落枕了?需不需要老子用一套组合军体拳给哥几个按按?”
他们顿时收回,老老实实不敢再乱看。
这乌龙期间,唯有郎溪是真正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让教头都不禁多看了一眼。
敲打完后,在他指令下队伍分散开来,在靶子前分成几纵队,依次一列一列的检验昨日练习的成果。
前面不论是谁在射箭队伍都会发出热烈的呼声。
轮到顾静抒的时候,周遭一片寂静。
顾静抒:“……”
她这才刚举起弓箭啊,这些人是对她的实力有多不看好?
教头都看笑了:“徐静,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么?”
她冷哼:“自然,等会各位可都看好了!”
她可是一夜没睡被名师操练了一晚上,再不中说得过去吗?到那时活着走出教头的手掌心她也逃不过郎溪和自己的良心。
风声中,她缓缓举起弓弦,在指上搭上箭羽,对准数十步开外的红靶。
“欸,你们猜徐静这次能射中靶子吗?”
人群中刚有人发问,便有人迅速接道:“我觉得悬。”
收获一片哄堂大笑,也有人说徐静昨晚练到很晚,一夜都没回自己帐篷,猜测这次应该至少能中个一环。
身旁有人碰了碰他手肘,“欸,郎兄你觉得呢?”
在此之前郎溪正拎着水袋喝水,闻声取下水袋用手背擦了擦唇,撩起眼皮顺着男人所指望过去。
烈日炎炎,靶场旷阔,“少年”头盔上的红缨顺着黑亮的发丝高高扬起,一身火红的盔甲,背影单薄却扎得极稳。虽看不清正面,但就拉弓之势来看,他都能想象徐静此刻的神情。
坚定向前,目光灼灼比之骄阳更盛。
“十。”
问话的那人听言一怔,随即似乎想发笑。
但伴随男子低沉嗓音的是,凛冽箭羽划破风戾狠狠嵌进红心的割裂之声。下一秒有人唱到:“徐静,十环!”
问郎溪的那人愣住了。
原本哄闹的人群被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教头也惊了一瞬。
唯有郎溪唇角勾着确信的弧度,望着台上张扬的“少年”,目光漾起细碎的笑意。
徐静鲜活明媚,将弓弩负在肩上回身,得意又肆意地望着他们道:“教头,这下可看见了吧?我说行就行!”
教头带头鼓起掌,“是,行,咱们徐静干啥啥不行?来吧,既然这么厉害,下一项,摔跤。”
方才还宛若朝阳的面容倏时沉下。
顾静抒本就腰酸背痛,然后告诉她,今日要练、摔、跤!
见他一副便秘样,教头一挑眉,挑衅道::“哟,这就不行了?”
“…………”就很欠。
顾静抒咬咬牙:“练就练!谁怕谁啊!”
而后一天下来若有人愿意采访她成神路的感受,顾静抒一定会回答就像是将全身骨骼全部打碎又重新揉组回原形,然后再打碎,再组装,这般循环往复的过程。
天再次黑了下去,这是顾静抒第一次缺席训练场,而是犹如一滩烂泥紧紧黏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郎溪一掀开帐篷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她还双眼紧闭,嘴里哼哼唧唧的。
听到脚步声,顾静抒眯开一条缝,见他如佛祖亲临,“哥!你来给我送饭了吗!你简直是我亲哥!”
“我没你这么个又脏又臭的弟弟。”
他嫌弃地挡开她脏兮兮的手,将从炊事班打包带回的晚饭放在床头,头也不回掉头就走,仿佛多待一秒就要中毒身亡一般。
脏,她承认,臭……
顾静抒艰难地抬起胳膊嗅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昨晚累得直接睡着了都没梳洗,今天更是一身汗,正值夏末,怪不得郎溪嫌臭,她自己都忍不了了。
顾静抒凭借毅力撑起疲倦酸痛的身子,刚撑到一半,帐篷又被人打开了。
她抬眼看过去,是郎溪提了桶热水进来。
酷哥都人狠话不多,直接行动证明,言简意赅甩下一个字:“洗。”
顾静抒忍痛都要为他这种爱心行为竖起大拇指。
虽然那是郎溪早就走了。
顾静抒净了手洗把脸,决定先快速将晚饭解决了,再趁着天黑看不清去附近找个小溪好好洗洗身子。
在军营洗澡多又不便,他们平日里都是在河里洗,只是白天他们约着一起她每次都会找借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