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进来脚都没站稳的顾准又领了新差事出了什么阁,却在门口撞见换了衣裙的雀儿。
雀儿瞧见他怀里端着的青瓷茶盏,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俊不禁:“少爷让你去添茶?”
顾准苦笑:“谁知道又怎么招惹了他。”
这两人不知道干嘛去了,都叫顾从宜在阁里好等,不知在桌案前无形描了多少个忍字才听得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雀儿着杏衣提青色茶盏娉婷而来,顾从宜墨眼看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倒出一杯泛着热气的茶替换掉他手中那杯,笑意芊芊。
“少爷喝茶。”
他哼道:“慢死了。”
“知道少爷不喜喝烫茶也不喜喝凉茶,扇凉了些才敢端来,少爷尝尝吧,温度适宜,一定比方才的滋味好。”
她说前句的时候顾从宜已然面色缓和浅酌了一口,她的泡茶手艺毋庸置疑,拿捏的又是他的喜好,一口下去自是唇齿留香说不出的身心畅意。可听得后面一句,那口茶更在喉间,呛得他满脸通红,伸出玉白的食指,指尖颤颤,“你”了半晌。
雀儿面容无辜,替他抚背顺气:“少爷何苦急躁,慢慢说便是。”
他掀眸,眼尾都红了,加之眼尾旁的几缕碎发,更衬得整个人脆弱易碎,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指着她的衣裙,忍下呛咳才完整道出,出口便是嫌弃:“半天就换了个这?你衣橱里到底有多少件一模一样的衣裳?”
“少爷自己都衣冠不整,怎好嫌弃我这做丫鬟的。”
“我是男子,相貌又好,走出去别人只会道一句风流不拘小节。”他没好气虚踹了一脚,“去,我送过那么多件衣裙首饰你随便挑一件穿上戴上,给我收拾得漂漂亮亮利利落落地再过来。”
这一两个月没出门,他在家时不觉得,看过前院莺莺燕燕才知道她平时有多素,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成天这样是明晃着告诉天下人她对自己没意思?叫他看着就心烦。
撞进她眸中的讶异,他又颇为嫌弃地补了句:“好歹是爷身边的人,光我一个人光鲜有什么意思,赶紧去,别丢爷的人。”
守在门口的顾准:“……”
若真是如此那爷咋不送他件衣裳?
难不成还是怕他打扮过后夺了爷的光彩?
……
“夫人,江南王妃差人送来了贺礼。”
宴厅前,徐姨娘逮住不情不愿的顾静抒在各位贵夫人面前混个脸熟。
江南不像上京那般重身份门第,但能来的夫人们自然也存了一份心思,左右都是想和顾家结亲,若不能得到顾二少爷这个女婿,能娶到顾家唯一的小姐也是顶好的。
虽然一个游手好闲一个志在舞枪弄剑的风评在外,但顾家儿女的样貌家世可真是没话讲,攀上亲能帮衬族人出商入仕不说,日后举家搬到上京在天子脚下站稳脚跟都是有可能的,任谁再不重门第都不能平白无故放下这利害不占。
这不,这边正相看着,那边江南王妃远游都要派人来刷波存在感。
小厮话音一落在前厅炸出不一般的反响。
江南王,那可是江南的最高存在,征战半生,战功赫赫却只娶王妃一人,膝下儿女双全均已成年,但江南王平时深入浅出,王妃更是为人低调,很少在这种宴会上露面,更别说人不来都还要送礼来了。
徐夫人竟还与王妃有交情,看起来还颇深,这……
夫人们顿感压力山大。
但她们脑补太深,徐姨娘压根连江南王妃长啥样都不知晓,何谈交情不交情。
因此,闻言徐姨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此话当真?”
那小厮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人马车就在府外等着呢。”
等着。
徐姨娘的笑意淡了些,但到底是滔天喜事,一旁的齐夫人劝慰道:“王妃这可是头一次,是好事,夫人还是快去吧,今日安排已是极为妥帖,不用顾及我等。”
其他夫人一阵附和,徐姨娘无法,只得跟着小厮去迎。
徐姨娘一走,这下只剩顾静抒孤军奋战了,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都已觉窒息,主心骨一走,夫人们顿时围了上来,顾静抒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方才还是出于收敛状态。
“静抒啊,我家小儿子才中了秀才,前途可谓一片光明,有空不如……”
一夫人才开口就被打断:“得了吧,顾小姐一身武艺不拘小节哪里看得上舞文弄墨的小秀才,还是不妨看看我家的吧,犬子与你年岁相当,也是习武之人,你俩许是有共同话题。”
一双双眼睛热络的定在顾静抒脸上,看得她极为不自在,张了张唇来不及说话倒是她们先吵起来了。
顾静抒一个头两个大,往旁边随便一瞥便看到齐清言正站在乐师旁对他的奏乐指手画脚,惹得乐师额上冷汗直冒,一手曲子弹得磕磕盼盼,这下齐清言干脆自己上手拨弄两下,那骚包样仿佛就在说:你看这是不是就好多了?
再四下望了望,她那便宜二哥竟还没来。
江湖救急啊!!!
一时就与那受折磨的乐师有些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那对夫人还在吵。
“秀才怎么了?你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