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烨出宫之后,在府里假惺惺的接了圣旨,让人给福禄点银钱打发了。
自己转身就变了脸色。
其实暗卫们猜的没错,他确实是有些逃避,想起现在萧钰可能醒了,他就迈不开步子。
林鹤送完人回来,见花烨还站在原地没动,迟疑的上前问他:“主子要去王爷的院子吗?”
花烨抿紧了唇,手上也默默的加了些力道,把圣旨捏得皱了起来。
林鹤挑眉,怎么感觉主子好像……怂了?
想起花烨之前吩咐自己办的事,林鹤不由得在心里摇了摇头,做了那种事,人家不生气才怪,现在又来后悔了,晚了吧?
他看着花烨沉默的背影,忍不住想叹气,他有时候真的是搞不明白这个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喜欢人家,却总是要做让人家讨厌的事。
他看着都跟着着急。
可能这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林鹤惆怅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
花烨这个时候忽然动了,他脚步一转,往另一边走,“先不去了,回书房。”
林鹤跟上去:“是。”
然而走了没两步,花烨忽然又停住了。
林鹤差点撞到他,连忙后退了两步,“主子怎么了?”
花烨摇了摇头说:“你去给我拿几坛好酒送到梅园。”
“梅园?”林鹤惊呼一声。
花烨侧过脸来看他,长眉微蹙:“怎么?”
“没事,属下这就去!”
林鹤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转身跑了,然而他心里却止不住的犯嘀咕。
今天还不是月末,主子怎么就想去梅园了呢?每次主子从梅园出来,心情都不太好,那个时候根本就没人敢靠近他,记得上一次主子刚从梅园出来,有个不长眼的丫头说错了话,被主子当场掐死了。
当然,此梅园非彼梅园。
主子每到一个地方落脚都会盖一座梅园,而那个丫头早就被埋在梅园里当肥料了。
林鹤摇摇头,甩掉那些多余的念头,自言自语道:“喝醉了也好,醉的不省人事就没有力气发火了。”
这么想着,他特意挑了些后劲十足的酒给花烨送了过去。
然而他不敢进梅园,只把酒放在了入口处,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主子,酒来了。”
“下去。”
花烨的声音远远的从梅园深处传来,带着几分寒意。
林鹤头皮一紧,片刻不敢停留,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花烨才从梅园里出来。
褪去了一身虚伪,此时的花烨眉眼冷沉,唇瓣紧抿,周身的气势活像是刚从万里雪原走出来,肃杀逼人。
他拎起一大坛子酒,拍掉泥封,就这么举了起来,仰头就对着嘴灌了下去。
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脖子颈流下来,打湿了他的前襟,他也丝毫不在意,反倒透出了几分落拓不羁之感。
很快一坛子酒就见了底,他随手一扔,坛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转头又拎起了另一坛,这回他没有急着喝,拎着酒坛往梅林深处走。
此时正值四五月交替之际,这院子里的梅子快熟了,花烨随手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而到底是没熟,青涩得很,酸得让人倒牙。
可花烨却笑了起来。
他感受着满嘴的酸意,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母妃骗我,梅子有什么好吃的?酸死了。”
花烨喃喃自语,绕过一棵又一棵的梅树终于走到了墓碑前。
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慢慢的跪了下来,“母妃,儿臣来看你了。”
风过林梢吹起了一阵树叶的轻响,仿佛是在回应他。
花烨眉眼柔和下来,把脸贴在了石碑上,低声说:“是儿臣不孝,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儿臣知错了。”
他用手一点点扫去石碑上的灰尘。
“不过,儿臣终于找到了心上人,母妃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吧?”
他的指尖从石碑最上方的字一点点划过,最后露出了石碑的全貌。
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大字——太子妃梅涵之墓。
感受着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花烨笑了笑说:“儿臣当初没学好雕刻,把母妃的名字刻的歪七扭八的,得亏母妃不嫌弃,改日儿臣重新刻一块吧,好不好?”
自然是不会有人回答他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拎起酒坛靠着石碑喝了起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隐忍不发,韬光养晦,终于让怜花宫的势力遍及三国。又一点点动摇了大乾的根本,可这些都不够!我想要这天下都乱起来,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花烨一甩袖子,眸中寒光闪烁,“今日我又逼花洺下旨封我为摄政王,如今风国已在我的掌控之中,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复仇的计划,可我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
有风自林间来,轻轻的撩起了他的一缕发丝。
花烨可能是觉得不太自在,反手扯下了自己头上的金冠,扔在了地上。
柔顺的青丝就这么散落肩头,花烨随手向后一拨,迎着风大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