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把马交给伙计:“你帮我看一会儿马,我上去见个人,马上下来。”
“大人是要见甄二公子?他还没睡,大人直接敲门就可以。”
“嗯。”
寒衣大步从后厨那边拐到了隐秘的楼梯口,直接上了三楼。
甄清平正倚在床边就着油灯看书,忽听有人敲门,他抬眸看了一眼:“进——”
寒衣推门而入,甄清平见是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是阿钰回来了吗?”
寒衣颔首,反手关上门后,他直接来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他:“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是从南家村的山洞里拓下来的,主子让我转告你,你要是想看的话,等她把那边的事情查清楚你再去,不然不太安全……对了,明日是陛下的生辰宴,主子说公子若是去,会给公子留位置。”
甄清平手一顿,愕然的看着手里的信封:“拓、拓下来的?”
寒衣颔首:“是,公子看吧,属下东西和话都带到了,这便回宫,不然那一会儿宫门落锁,属下回不去就麻烦了。”
“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你回去之后替我谢谢阿钰,明日……我会去的。”
寒衣拱手:“属下告退。”
等寒衣离开,甄清平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可在看到信纸的时候,他动作又慢了下来,“青山……”
甄清平细细摩挲着信纸,忽然就犹豫了起来,青山在山洞里写的,会是什么?会提到我吗?
他迟疑片刻,抿紧唇瓣,还是展开了信纸,时隔一年,南家村的惨案真相展现在了他的眼前,甄清平看着就屏住了呼吸。
“原来……原来是这样。”甄清平声音颤抖,捏着信纸的手也止不住的轻颤。
他好像透过了薄薄的纸页,看到了那熊熊的烈火,身处其中的青山,当时该是多么绝望啊?
非他之过,村民亲人却因他而死,他如何能接受?
在山洞里养伤的时候,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东西的?
甄清平不敢再细想了,越想越觉得无法呼吸。
他看着信纸最后一行字,潸然泪下:“青山啊青山,你从未曾对不起我,是我——是我对不起你,过了这么久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此前竟从未想过去找你!”
甄清平把信纸压在自己的胸口,泪从眼尾缓缓滑落。
他仰头长长叹息一声,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木已成舟,哭又有什么用呢?
甄清平最后闭了闭眼,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回了心底。
再睁眼的时候,眸中满是坚定。
他折好信纸,小心翼翼的放回了信封里,轻轻的摸了摸信封,他珍而重之的把它放在了枕下。
……
翌日一早,天没亮甄清平就醒了,他梦到了青山,幽幽的叹息一声,他取出枕下的信封,温柔的看了一会儿,又放回去。
他打开衣柜迟疑片刻,拿了一件双层罩竹叶纱的对襟锦袍,唤来丫鬟打水洗漱,梳洗完头发束起,戴了个玉冠。
看着镜子里清隽温雅的年轻公子,丫鬟脸色微微发红,赞道:“公子穿这一身正合适,青色衬你。”
甄清平微微一笑:“多谢。”
丫鬟看着他穿戴整齐,好奇的问:“公子今日要出门吗?”
甄清平转过身来轻轻颔首:“是,今日陛下生辰,大摆宴席,我要出席。”
“啊?”丫鬟眨眨眼:“可宴席不是在晚上吗?”
甄清平笑而不语,转身出去了。
丫鬟茫然的摸摸自己的头发。
……
甄清平出了云来阁,往外一看,天色刚蒙蒙亮,太阳还未露头,只有浅浅的光跃上了天际,染红了一片云。
橙红色的光芒透过清晨的薄雾落在了甄清平的眼底,他仰起头,静静的盯着日升看了一会儿,才迈步走向了定国公府的方向。
路过七孔桥的时候,他见有一背影瘦削的女子,身边站着扎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俩人正盯着七孔桥头的石碑看,他浅浅一笑,没多想,刚踏上桥,就见那女子跪了下来。
甄清平愕然,脚步不自觉的顿住了。
女子跪下后拉了拉身边的小姑娘:“囡囡,跪下给恩人磕个头吧。”
小姑娘很听话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冲着石碑磕了个头,女子欣慰的笑笑,也转过来磕了三个头,随即拿着铜盆和纸钱烧了起来。
甄清平缓缓走了过去,终于想起眼前这二位是谁了,当初萧钰和他提过一嘴,这应该就是青山送了钱的那位夫人。
他蹲下身来,轻声问:“您是蓝夫人?”
蓝夫人扭头看向他,眼底隐隐闪烁着泪光,她忙拿袖子擦了擦:“奴家是姓蓝,公子是?”
甄清平看了眼石碑,神情稍显苦涩:“我是青山的好友。”
蓝夫人一怔,随即点点头:“原来是恩公的朋友,失礼了。”
小姑娘看着甄清平,笑了笑:“大哥哥也是来看恩公的吗?”
甄清平没否认,只是感激的冲她们笑笑:“你们能来给青山烧纸,我很高兴,青山若在天有灵,想必也很欣慰。”
蓝夫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