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燃尽,光芒散去,夜幕如期降临,藏书阁这处隐秘的房间里异常昏暗。
方才还能看清彼此的脸,此时萧钰和寒衣面对面站着,她都看不到了。
甄清平从外面取了一盏油灯进来,放在了桌子的一角,“好了,是不是亮很多?”
“嗯。”
萧钰点点头,寒衣却皱了皱眉:“能不能再拿一盏?这样看起来还是有些费眼。”
甄清平摇摇头:“藏书阁里的典籍都很珍贵,平时是不许拿明火灯盏进来的,只能白日借阅,就怕谁一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灯,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寒衣还想说什么,萧钰抬手制止了他:“一豆灯火足以,这些试卷也不多,我们三人分一下,找起来也很快。”
“是。”
寒衣见萧钰没意见,就不再说什么。
甄清平拿起一摞道:“我多看一点,你们慢慢来。”
萧钰和寒衣分了剩下的,三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的翻阅起来。
这个过程说起来枯燥又有趣。
在一张张的试卷里找细枝末节的东西,实在很考验耐性和眼力,然与此同时,他们又可以从这些试卷里窥见当年会试的情形。
每张试卷都是一个人的缩影,透过字里行间,他们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和当年的学子们来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时间随着灯油燃烧一点点过去,三人手中的试卷都看了大半,却一无所获。
萧钰有点累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寒衣余光瞥见,便伸手拿走了一部分试卷。
萧钰一怔,寒衣头也不抬道:“属下是习武之人,眼神好,主子稍歇歇吧。”
甄清平抬头看了俩人一眼,“我这边快看完了,一会儿我帮你们。”
萧钰转头看一眼,果然他手下的试卷没有几张了。
她诧异的问:“小舅舅怎么看的这么快?”
甄清平弯唇一笑,“我喜欢练字,书法大家的字帖我都细细临摹过,是以对落笔和力道等等都很有研究。”
“小舅舅博学。”
萧钰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
甄清平笑着摇摇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沙沙的指尖和纸页摩擦的声音。
“我这边看完了,没有。”
萧钰起身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站在桌边看着甄清平。
甄清平背对着后窗,蹙眉看着手里的试卷。
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凉风,带来了几丝潮意,甄清平身子抖了一下,觉得有点冷,起身想去关窗,结果风忽然大了起来,从窗缝里斜斜的刮了进来,吹乱了临窗案几上的试卷,一张纸悠悠的飞起来,萧钰忙伸手去接。
试卷糊在她的脸上,她抓着一角拿下来,首先看到了试卷一角锐气逼人的字,她眸光一凝,低声说:“南青山……”
甄清平关好窗子转过身来,听到这三个字忽的一怔,“什么?”
萧钰抬头瞥他一眼:“这张试卷上的名字——南青山。”
听到这三个字,甄清平的脸色有点奇怪,似是有点激动,“青山?我看看!”
“小舅舅认识他?是你的同窗吗?”
萧钰把手里的试卷递了过去,甄清平摇摇头:“不算,青山不是大同书院的学生,他入京赶考的时候我们认识的……等等!这不是青山的字迹!”
甄清平声音微微颤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萧钰的手腕,“阿钰……暗巷里的死者,叫什么名字?在哪儿?”
只要他再凑近一点,就能从萧钰的眼睛里看见满脸惊恐的自己。
萧钰感受着手腕上的力道,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来对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是那人真的是南青山,破案指日可待。
“在京兆府的冰窖里,小舅舅……”
“我跟你们回去!”
甄清平松开萧钰,快速的收拾好了试卷,只留下了南青山和赵录的,其他的都收进了盒子里放回原处。
他把试卷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到了怀里。
那般珍而重之,仿佛揣着什么宝贝的样子,让萧钰不由得心里存疑,看起来小舅舅好像和这位南青山关系很不错啊?
“走吧,我去看看……如果不是青山,那就更好了。”
甄清平期盼的看向萧钰,可萧钰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这么问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安慰也不过是彼此欺骗。
寒衣拿起桌上的油灯,“主子小心脚下。”
“嗯。”
三人出门之后托书童和院长说一声,还借了三把伞,就这么匆匆忙忙的下山了,山下停着马车,收了伞之后,萧钰和甄清平上了马车,寒衣在外面驾车,好在马车前檐够长,能遮住一部分的风雨。
马车里萧钰看着甄清平没了血色的脸,终于还是问了,“小舅舅是怎么和南青山认识的?你们关系很好吗?”
甄清平抬起头,看着她勉强的扯了下唇:“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说的便是我与青山了,说起来我们的相识还挺意外的……”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风雨与夜色尽皆被甩在身后,在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