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楼上下来的苏暮烟还穿着睡裙,脸做了下简单的护肤,头发也稍微整理了一下,在脑后挽了一个很温婉的发髻。
虽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但表情很放松,想来也是因为住在这里舒服。
旁边的商无恙也穿着睡衣,含笑的神色有浓浓的温雅淡然,和记忆里那个不太正常的少年商无恙千差万别。
对面,就是他们的女儿,一眼看去和商无恙长的八分相似,但旧人却能直接看出她那双眼睛,与那无畏精灵的模样,多像她的妈妈。
小朋友的表情很丰富,眼睛一眨一眨,吃饭的嘴巴一鼓一鼓,就像春季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强劲的生命力。
苏桓对此说不来是什么心绪,只是身体有浅显的变化,他的泪腺发胀,胸骨就像经过了一场强烈的震感,被麻痹了。
在与苏暮烟分开以后,他幻想过无数次再次相遇该在何种场景,以什么样的样子,或是什么身份。
当然,他首选是想再一次与她重识时,用桓璟尘的身份。
后来他又觉得不论是桓璟尘还是苏桓,对于他和苏暮烟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苏暮烟的记忆可以抹去,但他与她的过往一直存在,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所以他唯一的可行之法就是,再一次遇见,让苏暮烟能够爱上他。
可是,苏暮烟怎样才能爱上他?
曾几何时,他内心有过一个荒诞的想法——是否要学模仿一下商无恙的样子。
毕竟青葱岁月的时候,他实在不能接受,聪明的苏暮烟会突然地对一个来历不明、还不太正常的商无恙喜欢的掏心掏肺。
唯一能说得通的,可能就是商无恙的外在和行为举止,戳了她的审美,让她情不自禁。
可是后来,当他遇到了一个时萝,一个莫名其妙就对他喜欢的夸张,却又在岁月长河里察觉到了她对他的喜欢弥足认真的姑娘后……
他开始不情愿的在很多个深夜回首往事。
也问时萝,喜欢他哪里。
时萝当时趴在他的床上,双手托腮,姚娆又可爱,就像一只成了精的布偶猫。
“我喜欢璟尘哥哥的全部,这个全部包括什么呢,包括你的臭脸,不好听的话,还有你心里牵挂的苏暮烟。”
时萝的话让他慌张,他仿佛是逃避什么,反驳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见不得他心里有别人的。
时萝却再次反驳他,“不是,世界几十亿人,就有几十亿的爱情观,你觉得荒唐的,在他人眼里未必……而我就是能接受你牵挂苏暮烟。”
因为,她的眼睛看到他爱苏暮烟的样子时,灵魂才看到了他。
爱是有千千万万种,但不论什么样的爱,都能出众。
思及此时,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对着苏暮烟亦用很疏离的模样点了点头,“嗯。”
然后他便迅速转身,朝外追着时萝去了。
没可能了。
爱一个人,也是一个想要给予对方幸福的过程。
她现在很好,她曾经最想要的,她选择的男人对她忠诚的爱,她渴求的血亲,她都得到了。
他如此淡漠,连商无恙都觉得不可思议,冲着他的背影道:“不吃饭?”
“等会儿。”
当年苏暮烟怀孕后回来金城后,商台村已经开始开发了,他们当时就住在了苏桓的云烟居,也是那时候,苏桓和商无恙有了正式的相处。
然后那段相处里,他们两个学会了一件事——在苏暮烟面前,一定要和谐相处。
离开餐厅以后,苏桓抬头闭上眼,喉结又重重的滚动了下,重新睁开了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含悲的笑意。
他与她曾那么近,后又那么远,仿佛沧海桑田。
最可笑的是,他现在看到商无恙后,对他也没像以前那样咬牙切齿的不服气了。
一想情商三岁大的疯批商无恙,自己带大了他和苏暮烟的女儿,还是有些唏嘘。
心里到底是难受的,他折转几步,看时萝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还把脸埋在了抱枕上。
那一刻,内心的伤感瞬间化成了一股道不明的烦躁。
他沉寂了片刻后,过去一把攀住时萝的肩膀,把她的身子给掰了过来,厉声道:“一声不吭给我跑这里来?”
苏暮烟让他心情复杂,眼前的女人也同样。
时萝闭着眼选择不看他,“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何必告诉你?”
他们从没定义过关系,像兄妹,但又不是,像情侣,也不是。
模糊又亲密,光怪陆离。
苏桓又恼又有一种烦闷的憋屈感,“别和我闹脾气,昨晚你不是找成枭么,怎么又跟着我回了?”
时萝还是没回答,“昨天你如果想问,我还会告诉你,但现在,迟了。”
第一次,时萝与他对着干,闹矛盾。
而苏桓心中也大概明白为什么是现在她会变了个样子,还是因为昨天那直白的两性话题,还有无意的吻。
想起那个吻,他的心跳快了一些,说不清是慌张还是紧张。
他闭了闭眼睛,“你要这样,我可真伤心了。”
时萝天天在他面前嚷嚷着不想让他伤心,想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