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意只能说:“你媳妇流产了,确实是件让人难受的事。你们这么闹,也无济于事。让她好好保养,养好身体,才有机会重新怀孕。”
只能说很遗憾。
节哀吧。
“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我们老刘家三代单传,到了刘根儿这一辈儿,三十好几了,才娶上媳妇。这个媳妇十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儿,我烧了多少香火,求了多少回娘娘,这才好不容易怀上了一胎。这个孩子是我们家刘根儿的命根子呀。”刘根儿的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刘根儿之所以叫刘根儿,可见老刘家为了留下香火,那也费尽苦心了。
怪不得当时她扯下的那块红布,是其中最大的一块,也是布料最好的一块。
这个村里头,家家都穷得连身新衣服都做不起,在这种苦日子里头,舍得掏钱扯那么大一床绸缎布面,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大事儿,谁家也舍不得。
唐乐意意识到这件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她当时是没做错什么,但对于刘根儿一家来说,那就是对断了孙子的念想,谁都是理直气壮的,谁也不可能说服谁。
越是极端的情况,越是让当事人走极端。
这下可不好弄了。
唐乐意试着提出一个建议,“我再陪你一块大红绸缎的布面,再给她挂上去,您看怎么样?”
刘根儿他娘一口痰吐在唐乐意面前,“放你娘的屁!你当桃仙娘娘是那么好糊弄的?那块缎子是开了光了,你买一块有个屁用啊?你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就得给我孙子偿命!”
双方诉求差距太大,合谈失败。
唐乐意也拿不出更大的赔偿了,反正她不可能因为愚昧老太太嘴里的托梦,真给一个意外流产的胎儿偿命。
唐忠年却被刘根儿和他娘骂得抬不起头来。
只觉得自己的老脸挂不住,气得脸色发黑,手里的旱烟也拿不稳了,他冲着刘根儿他娘说道:
“刘大嫂子,是我对不起你跟老刘大哥,是我的错,是我没管教好,我今个儿就给你打死她!”
唐乐意见唐忠年一把抄起烟袋锅子,冲他扔过来,身形一闪,躲开。
这是真要对她下手,她眼睛迅速瞄向大门口。
不行,赶紧撤。
唐忠年为了让刘根儿他娘消气,扔了烟袋,又抄起铁锨,追着唐乐意作势要拍死她。
“你个混账东西!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唐乐意闪身一躲。
她是不怕有人和她动手,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和自己的长辈动手,要被人戳着后脊梁骂不孝。
“爹!”随着这一声响亮地惊呼,众人都一下愣了神。
唐劲松回来的正及时,一进门,正好赶上老爹举着铁锨,要打死他的闺女。
“爹,你快放下。这东西砍人真能出人命!”
“你起开!”唐忠年举起铁锨便砸下去。
被唐劲松一把夺过。
他这一拦下,可把唐忠年给气坏了。
“你个混账!你还敢拦着,我打死你个不孝的混账东西!”
唐忠年不许任何人忤逆自己,儿子不许他教训惹祸的小兔崽子,那他就要连儿子一起打。
唐劲松拦下他爹,又告诉唐乐意,“快跑,去姥姥家避避风头。”
唐乐意也不客气,反正唐家是没法待了。
她骑上唐劲松的自行车,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唐忠年在后面举着个耙子追出来好几条胡同。
追出去好几条街,没追上,唐忠年这才作罢。
刘根儿和他娘依旧不肯罢休。
最后,唐忠年做主赔了三十块钱,才算了事。
王桂兰不想动自己手里的钱,指着儿子骂,要他拿钱出来填这个窟窿。
唐劲松这个月刚拿回家的工资,都替孙三斤拿了药,交到了龚家,为了不被唐忠年骂,他想着隐瞒这件事儿。今天他也拿回家了三十块钱,原本为了补上交给爹的钱,他从同事那儿借来的,谁知道刚拿回家,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就又没了。
迫不得已,他只好说了实话。
唐忠年一听气得脸色发青,“你,你是要把我和你娘气死呀?”
好悬一口气憋死过去。
王桂兰更是破口大骂,“你个败家的二傻子!你替姓孙的拿什么钱,他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儿!你去告诉你媳妇儿,钱都给我拿回来,要不然,就休了她!还有你让那个赔钱货也不用回来了。自从把她带回来,咱家就没太平日子。”
赔钱货指的是唐乐意。
当初唐劲松是把唐乐意留在了龚家,可王桂兰争强好胜,非要从龚家把孩子抢回来。
抢回来的时候,唐乐意已经六七岁了。
唐乐意原本没让王桂兰照管过,因此唐乐意和她不亲,她也不待见这个孙女。
从小到大,非打即骂,一口一个赔钱货。
唐劲松被老爹老娘骂了一通,但还是要去接回唐乐意,“那是我闺女。我得管她,不然对不起她亲娘。”
王桂兰和唐忠年又心疼钱,又被儿子忤逆,气得直骂唐劲松是给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