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高星稀。
萧鹤尧收到萧庭深的来信,借着烛火,他一目十行地读起来。首先是惯例的问安,接下来便说起了儿媳有孕的好消息。
萧庭深在信中说,原本是要带温情回北凉完成婚礼,不过现在计划有变,他已找了人看了黄道吉日,打算与温情在年前完婚,若萧鹤尧能够回到漠北,便主持婚礼,若是无法,就是叫奶奶前来漠北也是好的。
只是要叨扰奶奶劳累奔波,着实过意不去。
如今情势严峻,只能叫他们理解一二。
重要之事说完,又聊表谈起永安侯府六姑娘冥婚之事,六姑娘年岁轻轻死于病痛,实在无福,爹爹若是前往冥婚现场,便也替我送上一份慰问即可。
萧鹤尧将信件看完,微微凝了凝眉心,又将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信中只说对永安侯六姑娘慰问,却只字未提温情的身份。
这小子……
看来是护短要护到底了!
萧鹤尧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声淡笑,儿子的心意他已经明了,儿子想做什么,他定当支持。
萧鹤尧站起身就往老太君的屋子走去,这个点老太君已经上床休息了,听底下人说老大过来找她,又着人服侍着她起身了。
母子俩临囱而坐。
“老大,这么晚了,你着急过来所为何事?”
烛火映照着萧鹤尧的眼帘,那双黑瞳更是精神奕奕,他蹙了下眉心,略一沉吟后,说道:“母亲,是庭深那边的事情。”
“哦?何事?”
萧鹤尧刚毅的脸上难得染上笑容,“您要有重孙了。”
老太君一张沟壑的脸一怔,随即炯炯有神的眸中掠过惊喜,“真的?”
萧鹤尧点头应道:“是。”
他说着便将萧庭深的打算告知老太君,当说到想让老太君前往漠北时,老太君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至始至终,她心目中的孙媳妇一直是沈家大姑娘沈清丽。而且对于这个温情,她一直有所疑惑,那时候庭深突然跟她说要迎娶这个温情,她心中就是反对的。
但最终拗不过孩子的执拗,只能由着他去了。
哪想到那姑娘就是个福薄的,刚刚提亲就病逝了,庭深便强烈要求前往漠北养伤,一开始搞得她这个奶奶还以为孙子对她有了隔阂,原来孙子是要去追人家姑娘去了。
此温情究竟是不是彼温情,永安侯府的人不敢承认,她这个老太婆心里可是门清。
那姑娘没面没皮地不惜假死前往漠北,婚前就与她孙子有了夫妻之实,现下还有了孩子,在她的思想里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姑娘,换做她那时,可是要浸猪笼的。
如今倒是被庭深当宝一样供着了…
老太君越想眉头便皱得越深,她面色沉沉道:“大儿啊,你母亲年事已高,怕是无法舟车劳顿,庭深的婚礼……怕是无法前往。”
萧鹤尧看了眼老太君的面色,心下了然她心中在想什么。
顿了会,叹声道:“只怪庭深他娘死得早,这孩子从小跟着我命苦,人生大事我也有公务在身,前去不得……”
“诶诶诶——大儿,你莫要在我面前诉苦,赚取眼泪,这招不管用。”
萧鹤尧……
老太君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打了个哈欠道:“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这可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老咯,老骨头不行咯……”
萧鹤尧……
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萧鹤尧回到屋子后,站在书桌前来回走了好几趟,眉心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最终回到书桌前,拿了纸张开始写回信,几次提笔几次不知如何下笔,如此反复数下,最终将笔墨扔在了一旁,一拳猛地砸在了书桌之上。
什么劳什子的皇帝!
什么劳什子的昌松齐王!
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为什么偏偏要拉上他,搞得他想去漠北参加儿子儿媳的婚礼都无法,他气得一张脸色铁青,真想撂摊子不干了!
萧鹤尧气归气得牙痒,还是叫来了秦山。
深更半夜的秦山还以为齐王又进攻了,谁想到被萧鹤尧喊去府中喝酒。
秦山到的时候,萧鹤尧已经喝了好几轮了,脸颊微微泛着红,双眸倒是晶亮,见秦山过来,喉间溢出淡淡的低笑,朝着他招手道:“我等你很久了,你怎的这会才来,先自罚两杯…”
秦山自信坐到萧鹤尧的对面,端起酒杯说道:“你是有什么事啊,叫我过来吃酒?”
萧鹤尧明显心情愉悦,唇角勾起压也压不住笑意,“怎么,没什么事就不能叫你吃酒?”
秦山扬起脸,一口闷了个干净。
萧鹤尧唇角掀起,“倒是有件可喜之事。”
“哦?”秦山斟酒的动作一顿,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叫我猜猜。”他将酒杯斟满,才缓缓道来,“今日晚上归来之时,齐王也无退兵迹象,这喜事定是与战场无关…你近日除去前往北凉城墙外,便是回到家中,家中又与往日一般,怕是也无喜事……这喜事……”
他眉梢一扬,“该是边境传来好消息?”
他说完又立即反驳,“不对,边境要打胜仗怕是不易。这样一想,我倒是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