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凝眉思索间,突然闻到一股恶臭,这种如屎一般的清奇恶臭真是叫人醍醐灌顶,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温情眨眨眼,眼前天旋地转,耳畔只觉一阵嘈杂。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是岑夏在说话。
“温情——”是萧庭深。
她的唇畔微动,“臭——”
嵇四连忙拿着特质的味道瓶子远离了些。
这种味道闻过之后清醒了一小会儿,便叫温情感觉到了头疼,是那种撕裂脑门的疼,她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只掀起了一条缝,面前的情景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是一张焦灼的俊颜,那深邃的眸底里蓄着痛楚,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
是萧庭深。
“萧……”
她似乎太累了,自己感觉自己发出的声音很响亮,实则低若蚊蝇,只是她想着钢板的事情太过兴奋,自己都未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
而萧庭深必须侧耳去听,才能听到她说什么。
“深深……我能……我能治你的腿了。”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萧庭深听明白她说了什么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他心尖里的一根弦彻底崩断了。
都已经昏迷了,可想的却还是他的残腿。
视线落在她的容颜上,薄唇直接抿成了苍白色,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沉和复杂。
温情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双目沉沉睡去,就像是心里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毫无心事地睡了过去。
…
“姑娘……”岑夏见醒过来的温情又昏了过去,急得直抹眼泪,“嵇大夫,您快瞧瞧,姑娘怎的又晕了过去?”
嵇四凝眉上前为其把脉。
房间里寂静无声。
隔了会,嵇四立于萧庭深身旁,“世子,不必担心,夫人只是太累了,等睡醒就没事了,我在为她开一些温补咽喉的药。”
“好,下去吧。”萧庭深音色深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叫所有人不寒而栗。
岑夏不舍地多看了两眼温情,再看向退出去的嵇四,后退了两步跟着走了出去。
所有人退出去,只剩下萧庭深与温情。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唯有烛光轻轻摇曳。
萧庭深借着烛光就这样望着她的眉眼,秀挺的鼻梁,些许泛白的唇瓣。
最后抬起修长的手,落在她的眉眼间,轻轻摩挲,温脉的声音缓缓落下,“情情,你这个傻瓜啊……”
这个傻瓜,叫他如何不心动?
…
…
嵇四和岑夏刚从房间里面出来,就见俞诚安,沮渠,居长石他们在外边焦急地等待着,一件他们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温情怎么样?”
“六姑娘没事吧?”
俞诚安与沮渠几乎是异口同声。
俞诚安倏地将目光看向了沮渠,听着他嘴里叫着的温情,顿觉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氛围里突兀地显现了些许的尴尬。
嵇四倒是未发觉有什么问题,淡声道:“没事,是劳累所致,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俞诚安放下心来,眉心深锁,“嗯,这便好。六姑娘最近为了坞堡上粮种的事情愁坏了,现下也好,好好睡一觉。哎,哪里想到这水稻稻种被烧毁…这后续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居长石道:“如今六姑娘躺下,咱们得先将剩余的水稻稻种好好清点,粮仓起火的事情也要好好查一查,还有那华灵儿怎么突然出现在粮仓里,都得查查!”
俞诚安点头应道:“嗯,既然知道六姑娘无事,那咱们便退下了。”
还有好些事情要忙。
嵇四轻笑了一声,“赶紧的吧,这些事情要再叨扰我师父,世子怕是要发飙了!”
俞诚安……
居长石……
啧。
后续事情得一件一件处理,俞诚安和居长石朝着嵇四抱了抱拳,便离去了。
俞诚安刚走了几步,回头就见沮渠长身玉立地站立在那儿,紫眸幽深,叫人看不透情绪。俞诚安人精似的,从沮渠奋力救出六姑娘开始到此刻他的表现,再看不出点什么,那他就太木讷了。
世间唯有情这一字说不清。
俞诚安从一开始是看不上这六姑娘的,在相处之中,他的心境慢慢发生变化。
不过那最多就是对六姑娘的一种崇敬,绝对没有半分逾距。
而这个异族……
显然不仅仅局限于他对六姑娘的这种感情。
真他妈放肆,连北凉国世子的女人都敢肖想,确定不想活了?!
“欸——沮队长,天都半亮了,还不走?”做梦这种事至少留着晚上吧!
沮渠抬目望了眼天色,菲薄的唇牵扯出一道弧度,似是嘲讽。
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暗暗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朝着俞诚安走了过来。
俞诚安默然地看着他略显狼狈却依旧高大的身躯,没说什么,跟着阔步前行。
…
…
俞诚安能想到的,萧庭深当然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好好的粮仓为何会着火,华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