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一声春雷霹雳,绵绵春雨笼罩着整个漠北。
萧鹤凡脚下的步子步步生风,浑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春雨将他的脸打湿,那张阴郁的脸更是如能滴出墨来,他的心头如被压了千斤巨石,呼吸急促且压抑。
迎面巡逻的亲卫感受到威压的萧鹤凡,纷纷让开道自觉行礼,萧鹤凡一言不发,目色晦涩难辨,生人勿近。
站在萧庭贺大帐前的两名亲卫见到如此的萧鹤凡,竟然吓得忘记进账通报,便见萧鹤凡猛地撩开门帘快步走了进去。
倏地卷起一道寒风。
萧庭贺刚被人服侍躺到床上,见萧鹤凡兴冲冲地走来,嘴里低低唤了一声父亲,便被萧鹤凡直接从床上拎了起来,紧接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萧庭贺脸歪到了一边,心里倏地一沉,缓缓转过头来,厉眸里的狠厉一闪而逝,却恰巧被萧鹤凡抓住了这丝情绪。
“父亲。”
萧鹤凡下颚几乎崩成了一条直线,紧缩的瞳仁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庭贺,爹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萧庭贺被扇得耳朵嗡嗡嗡地直响,牙龈都要被咬碎,“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大伯,你以为秦叔叔,你以为你爹是傻子么?你去剿匪,怎么就这么巧,被庭深射穿了腿?还有这剿匪一事,是真是假,爹爹只需细细查上一遍就能知晓,庭贺,你还要骗爹至什么时候?”
“……”萧庭贺脸色难看至极,如此暴怒的父亲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往日严肃可亲的父亲如今让人发怵,萧庭贺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双眸几乎张大了最大,“爹,儿子…儿子从未骗过您。”
萧鹤凡目色深沉地凝视着萧庭贺良久。
萧庭贺微喘着粗气,镇定着乱蹦的心脏迎上萧鹤凡审视的目光。
“庭贺,我与你大伯领兵征战数年,在边军立下骁勇之名,也算是尽心尽力帮上了你大伯。我与你大伯齐心协力,情谊深厚。我也从未想过要逾距半分,你大伯能坐上郡公的位置,是靠他的本事在血堆里爬上来的!庭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最好,庭深的腿与你没有关系!庭深,是你大伯唯一的血脉。而你,并不是我唯一的血脉!”萧鹤凡哑然道。
萧庭贺没想到萧鹤凡会说这样的话,整个人都震惊了,“……爹。”
“所以此次我只会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庭贺,若是爹爹查明了真相……”萧鹤凡说到此处便停顿了下来,意味不明的双眸在萧庭贺的身上转了一圈,后边一句话都未说,拎着他领子的手用力一甩。
萧庭贺直接被甩到床上,被切断的腿撞了下,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微垂的眼睑里掠过穷凶极恶的目光,萧庭深被他陷害都过去了这么久,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父亲要查,能去哪儿查?
“爹,我还是那句话,儿子是清白的。”
“哼,清不清白我自会查清楚!”萧鹤凡语毕,便面色沉沉地转身离去。
萧庭贺咬牙道:“静候父亲佳音。”
…
…
两日后的清早,艳阳高照,坞堡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嚣声。
温情在和萧庭深用朝食,氛围温馨且宁静。
昨日俞诚安便同温情说起今日一早薛军就会把水稻稻种运到粮仓的消息,温情还保证一定早起,谁曾想,一不小心又睡过头了。
实在是萧庭深的怀抱太温暖,叫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抱着只熊在睡觉。
说到抱萧庭深这件事,还是前日萧庭深腿疾,她太累了,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如八爪鱼一般抱着萧庭深…
当时她那张小脸直接涨成了绯红色。
艹,她睡品怎么可能这么差?
该不会是萧庭深故意乘着她睡着了把她抱到怀里吃她豆腐?可是很快这种想法便被打破了,萧庭深双腿无法动弹,抱她干嘛?
思来想去也只有前一种可能。
真的是……糗大了!
她为了不叫萧庭深发现,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被窝挪了挪,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未发生,却听身后男人音色里透着刚刚睡醒时的慵懒。
“…你醒了?”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背脊僵硬得不像话,“……昂。”
又没话找话道:“都日上三竿了,赶紧起来了,还有不少活要干呢!”
她就打算装傻充愣到底。
“哦……”
“……你…你腿还疼吗?”
“不痛了。”
“哦。”她闷闷地回答,心里再想忽略都无法漠视背后扫来的炙热眸光,惹得她耳根都发烫了起来,“那……那起来了。”
她正要爬起来,脚下一不小心被被子绊了下,整个人又向身旁栽去。
“……呃。”
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萧庭深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疑惑问道:“温情,你脸怎么那么红?哪里不舒服?发烧了?”
“没——没有。”她音量陡然提升,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儿欲盖弥彰的味道。
萧庭深黑濯石般的眸子专注地在她脸上扫了两眼,随即像是发现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