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神族族长时,潜鳞常被人间繁荣热闹的景象吸引,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得不附身在各地供奉神族的庙宇之上,那些奇怪的钢铁巨兽,会飞的大鸟,以及高耸入云天由水泥和钢筋构成的森林让他对人类的发展感到震惊,随着人族文明对科学的追崇和进步,世人对于神族的崇拜和依赖早已成为了落后的习俗,只有在大陆边境的山野乡村以及昆仑山下,还存在着少数将神族视为精神寄托的信徒。
一千年的修炼,让他早就摆脱了肉身需要物质补给能量的弊端,虽然只需要享受凡人供奉的香火,可他还是喜欢人间的各类烟火气。除了对人族的文明饶有兴致,他对人类的情感一样产生好奇。过去的很多日子里,他的耳边充斥着信徒们对他的倾诉和欲望,也包括世间所谓的离合悲欢,年轻的人族总是喜欢结伴而来,在十指相扣的虔诚跪拜中许下类似于永恒的承诺,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族则哭诉着自己的不幸,或是为后人许下庇佑平安的心愿。
在潜鳞看来,科技上的强大也无法掩饰他们在感情上幼稚脆弱的事实,一年可赏四时之景,十年可阅一人兴衰,百年可看生老病死,仅仅一百年的寿命对于天地之间,不过是过眼云烟。可他们却心比天高,常夸下所谓永恒亘古不变的海口,可惜的是百年以后,再无人为当年的誓言证得。
他由蛇族修炼而来,所有的情感都源自于万物本能,在他看来二人阴阳结合不过是天地自然的平衡,庇护神族,也是出于族群繁衍的本能,他未经红尘,还不曾明白亲情友情爱情诸如此类的牵绊,更不能理解这人世间纷纷,皆是因情字看不穿,匆匆几十载,烦恼皆因红尘旧梦难圆。
像极了渴望长大的孩童,潜鳞对人世充满了向往和探索,过去他被神族族长的身份束缚,加之众长老的监督,数万双眼睛盯着他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在肆意洒脱的放纵和主持一族的威信之间取舍。而现在,他终于摆脱了这种桎梏。他当然会谨记住长老及母神过去的叮嘱,不可插手人间沾染因果,也不可做出伤人之事坏了天道误入邪道毁了道行。不过在他看来,除了略有些许智慧和情感,人族和自然中的生命没什么两样,他们微薄的寿命不过百年。时间对于寿命长达千年甚至永生的神族来说,只不过是用来衡量修为的量词。来到人间,在他看来是犹如救世主降世的降维打击,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神迹出现在世人面前,好让众人惊叹畏惧他的神威,然后重现昔日神族的辉煌。
他兴奋的大喊道:“我必将要他们被我从苦海中拯救,我要让他们重新选择被神族庇佑,重振我族荣光,让世间恢复母亲在时的大道!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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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的威名遍布大陆的整个角落!
可是很快,意气风发的他笑不出来了。
他顾忌九头的本体出现在世间会引起恐慌,故而化身人形出现在昆仑山下,希望先寻个路人打探一下世间的情况。可是很快,他就傻眼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山下满眼望去,都是消肃衰败的景象。
几十年前,他还能看见攀登雪山前往神宫的虔诚的信徒,他们以上天作为信仰,认为雪山的阻挠是神灵对他们的考验,而一路攀岩,山风夹杂着雪粒灌进胸腔里,那种透心凉的清爽则是对心境和灵魂的净化。像所有的母亲不会为难自己的孩子,女娲在时,神族从未要求过世人对自己该保持一种怎样的心态,几千年的传承下,遵循自然之道成了神族对待世人的规矩。因而看见世人对其他神灵虔诚的跪拜让他觉得人族可爱又可笑,他们的目的坚定,为了心中的信仰可以漠视任何的阻挠,纯净的目光中透出对自然和上天的敬畏。另一部分人则不择手段,不惜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任何代价,他们的肉体虽然舍得屈尊,灵魂却因为充斥野心而不肯向任何人屈服,在他看来,这些人拜的并非神灵,只是自己的无尽欲望。他喜欢的是山脚下的草场上漂泊不定和成群牛羊相伴的牧民,在过去冬季寒冷的夜晚,他喜欢化成小蛇,靠近他们温暖的火堆,聆听如泣如诉的乐器中发出的呜咽,在那些时候,他觉得除了种族的差异外没什么分别,神也好,人或是生灵也罢,都是自然共同的孩子,只是在这天地间各自承担着不同位置和责任,那些个夜里,他领悟过短暂的万物之道。
还有一些人更为可憎,他们目中无人,挑战自然的权威,胆敢攀爬到雪山的最高处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山巅踩在脚下,他们身形渺小,弱不禁风,一场雪崩和风暴就可以将他们永远留在山上,可他们却敢自居万物之灵长,那种朝着山巅喊出人定胜天的狂妄,让包括潜鳞在内的神族对人类产生排斥和恐惧,一千年里,无数的人族探寻过神域和这片雪山,为了不直接碰面,打扰他们安定的修炼生活,神族人不得不采用法术等障眼法,将神域隐匿于山中。
只是如今,这些可爱或是可憎的人都不在了,四下无人的境况让他别无选择,他只希望寻找并附身到一处信徒们意念能量强大的庙宇,出乎意料的是,元神出窍搜寻整个昆仑山,竟没有任何一丝意念能量的聚集!也就是说,整个昆仑山再没有任何的信徒!
千年前女娲补天失踪之后,诸神频出,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