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听得,趴桌子上再度失声痛哭。
餐馆因为就在医院附近,来往的大多都是病人家属,老板和顾客都只是循声看了一眼,对这类现象已经见怪不怪。
霍允铮通红着眼眶,将温浅拥入怀中。
他想,如果当初他让陈禹去陈祥生的老家也调查一下,或许还能为母女俩的相处争取多一些日子。
现在,卓婉清的生命已经即将走向尽头。
次日,阳光透过窗柔和地照进了病房里。
卓婉清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座小县城的病房了。
感觉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卓婉清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抬了起来。
可当她看清楚床边上的人儿的时候,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啊。
她藏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
在卓婉清被陈禹派直升机接回沪江的时候,她的意识是清醒的,所以并不意外此时出现在她病床前的人是温浅。
卓婉清的眼眶氤氲着眼泪,双唇不由得微微颤动了起来。
她随即将手缓缓放到了温浅的头顶上,疼惜地轻抚着温浅那一头不长不短的墨发。
能在走之前见上自己的女儿一面,卓婉清突然释怀了。
只是心里又抑制不住的悲伤,觉得苦了她的宝贝女儿了。
温浅哭了一整晚,接近早上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一小会儿。
意识到有人在抚摸她,她徐徐睁开了哭得仍红肿的眼睛。
她的妈妈醒了。
温浅款款抬头,迎上了卓婉清满眼疼爱的视线。
她着急起身忙问:“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知道母亲要承受怎样的疼痛,只知道自己的心揪得就像是头顶上随时悬着一把利刃。
“妈妈没事。”卓婉清轻摇了摇头,柔声安慰温浅。
可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估计连下床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时隔一年多,温浅没想到会和母亲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忍不住扑进卓婉清的怀里,抱着卓婉清哭了起来,“妈!”
温浅好恨,恨自己没有积极关注家里的情况,恨没有早毕业几年,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守护不了。
霍允铮手里拿着早餐,刚好来到病房门口。
听到温浅的哭声,知道母女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聊,于是贴心地给母女俩留了独处空间,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等温浅情绪释放了有好一阵,卓婉清才出声阻止了温浅,“好了,妈妈没事,别哭了。”
她像对待无比珍贵的宝贝一样,温柔地擦拭着温浅满是泪痕的面颊。
温浅止不住泪水,抽噎质问:“您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
如果没有离开,她们一家三口便不会硬生生错过那么多的时间。
卓婉清泪水横流,喉头更咽,“我的宝贝,妈妈也是没有办法。”
但凡有一丁点退路,她也不想离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温浅痛哭流涕,“可我们说好了的,无论经历什么都要一起面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说话不算话?”
出事的时候,她做好了所有的决心,无论再苦再难她都会积极面对,然而父母的接连放弃让她一度也想在苦难中沉沦。
卓婉清还没意识到温浅话里的全部意思,连声说到,“对不起,对不起。”
温浅将脸窝进了卓婉清的怀里,又继续哭了一阵。
卓婉清期间,视线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一边用手轻抚着温浅,一边问起了温宏远,“你爸呢?他是不是躲哪个地方哭去了,再也不想理我了。”
随即,她解释起了当初的离开,“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的。只要你们能好好活着,妈妈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那时候唯一想的就是不连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温浅又何尝不懂?只是想到病床上的父亲,她哭得更大声了。
卓婉清心疼地抱着温浅,见温浅越哭越厉害,才渐渐意识到情况不对,“怎么了?”
她已经有所意识在她离开之后父女俩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但卓婉清做的最大的心理准备,无非是温宏远和她一样为了不拖累自己的女儿,于是躲到了一个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哪里想,事实狠狠冲击了她的心里预备。
不多时,温宏远的病房里。
卓婉清被温浅用轮椅推着进了门。
尽管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病床上安静地躺着的人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眼前所见。
她只是离开了而已,她的丈夫怎么就成植物人了呢?
那个说还要东山再起的失败了也乐观坚强的男人,这次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卓婉清颤动着双手,想要去触碰温宏远。
心里深深意识到,是她的错,是她让温宏远放弃了与命运抗争,选择躺下的。
她是压倒她爱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卓婉清追悔莫及。
如果她当初选择更柔和一点的方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