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秦蓁发束有些凌乱,跪在胤玄面前。
八皇子亦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八,你说九弟,是被秦蓁杀死的?”胤玄盘着手里的两个胡桃,看看秦蓁,又看看八皇子。
“正是。我和九弟已缴械投降,哪曾想他竟因九弟的几句谩骂,愤而杀了九弟。”八皇子用力说着。
“不是这样的,皇上。”秦蓁解释道:“是八皇子……”
“九弟同我感情最为要好,我怎可能下手?”八皇子不屑说道:“你想嫁祸给我?这也太荒唐了吧?”
“秦蓁,我让你出兵阻止八弟九弟,临行前我如何交代于你的?莫要伤了他二人,可是你呢?竟敢违抗皇命,谋杀皇室。”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弟弟,一边是忠心耿耿的护龙军统卫,权衡之下,胤玄终给出了答案。
“既然皇上心中早已有答案,微臣没什么好说的了……”秦蓁的心凉了大半截,他知道真相对胤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相信什么。
“来人……”胤玄挥挥手道,两士兵应声前来:“将秦蓁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喏。”两士兵拱手行礼道,将秦蓁拉了出去。
“求皇上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秦蓁早被拖了出去,仍倔强喊着。
“八弟。”处置完秦蓁后,胤玄又转过身对八皇子道:“朕知道你心中对朕多有怨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起兵,这是犯了老祖宗的大忌。这样吧,你先入宗人府反省几天,也好给朝中那帮老臣一个交代,等事情风头过去了,朕再遣人送你回封地。”
“我知错了,六哥。”八皇子撇撇嘴道,自古成王败寇,八皇子心中固然不信胤玄的说辞,但除去了秦蓁这一块绊脚石,他的心中稍微舒缓了片刻,只一想到九弟命丧黄泉,他便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宗人府,我现下便去。”八皇子喃喃补充道。
在胤朝,这宗人府本是管理皇家事物的独设机构,皇室贵族新添子嗣、花费开销皆由这宗人府报备掌管,后来,一些犯了错误的皇室,又不好判处死刑,便会被以各式各样的借口留在宗人府,寥落此生。
八皇子的妻室皆在封地,如今他一人两手空空,在公公的陪同下入了宗人府,领了牌册,登记了姓名,孤家寡人地生活在宗人府中,只随身带了九皇子生前腰间佩戴的灵玉。
至于秦蓁,抄没家产,流放族人,三日后问斩。
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秦蓁万没有想到,他尽心竭力效忠的陛下,竟永诀后患至于如此地步。
京都郊外,神策军装备精良,暗中行至护龙军帐前,先是以双翼箭攻击,复又以迷雾弹扰乱士兵视线,开展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双翼箭头中间有脊背,射程远难以拔出,强行拔出便会连皮带肉一起撕扯下来,万一射中骨头便会射穿,伤筋动骨,当场丧失抵抗能力。
护龙军统卫秦蓁方入大狱,一时之间群龙无首,几个副将带护龙士兵拼死抵抗,奈何跑的跑、散的散,死伤无数。
只有一件事,胤玄没有违背……是阿念。
赴斩前,秦蓁请求面见皇帝,胤玄应允了。
他跪在胤玄身前,哀求道:“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微臣家中尚有一襁褓婴孩,和挚爱夫人,求陛下放他们一条生路。”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的。”胤玄轻叹了一口气,拂袖道。
而胤玄,果然做到了。
他差人将母女二人送进景阳宫,好吃好喝不绝供着。
一日,圆月如盘,暖风微醺,胤玄用过晚膳,在御花园中消食散步,只听闻丝丝缕缕的琴瑟声若有若无地传来,那声音缠绵悱恻,如愿如诉,他立在原地,听得有些入神。
“是何人在弹奏啊?”一曲终了,胤玄这才回过神来,问身后跟着的公公道。
“回陛下,这锦瑟声是从景阳宫里传出来的。”公公俯首帖耳答道。
“景阳宫?”胤玄重复道:“景阳宫不是荒废许久了吗?”
“回陛下,您忘记了吗,前些日子您将景阳宫拨给了秦统卫的妻室居住。”公公提醒道。
“是朕昏了头了,想起来了。”胤玄恍然大悟说道,那锦瑟余音仿佛还在他心里缠绕,叫他痒痒得难以忍受:“走,去景阳宫看看。”
还未推门而入,新曲子已经自庭院中响起,是崇明派的琵琶曲《汉宫秋月》改编而成的,一阵轻柔的女声响起:“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妙啊,这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填在此处,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何人在说话?”一宫女的声音打破了这幽清的氛围,带着几分警惕。
“咳咳。”胤玄身后的公公走进景阳宫,说道:“皇上驾到——”
阿念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曾想,皇帝竟会到这清冷的景阳宫来,更不知如何面对他。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夫君……
“皇上万福。”那宫女扯了扯阿念的衣袖,阿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