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之彻夜未眠,只听着窗外更漏声声入耳,天空露出一片鱼肚白时,才禁不住困意浅浅睡去。
不到一个时辰,白府便被一阵喧扰充斥。
他努力睁开红肿的双眼,醒了醒身子,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外套囫囵披挂,便推门而出。
是聂公公,领着浩浩荡荡两队人马入了白府。除了聂公公,其余人皆肩挑手扛,没一个闲着的。
“聂公公好。”白有逊见状,连忙迎上去道:“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呀?”
“喜事!自然是喜事了!”聂公公合不拢嘴地说道:“今儿个呀,我是奉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命,来给白府送嫁妆来了!”
“这该有的流程呀,咱还是得有,毕竟这公主大婚,何等隆重!”聂公公一笑,鱼尾纹便清晰可见地堆叠在他那双浑浊的双目一侧。
说罢,他便轻咳了一声道:“圣旨道——”
白有逊、陈淑芬和白攸之听罢连忙跪成一排,低着头听聂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爱女梦如,相貌出众,行孝有嘉,琴棋书画皆有所成,今已至及笄之年。今有侍郎之子白攸之,文武双全、仪表人才,朕甚为倚重,乃可造之才,故朕下旨钦定为胤朝梦如公主之驸马,择吉日大婚。钦此!”聂公公宣读完毕,阖上诏书,对折递给跪在地上的白有逊。
“白公子如今是乘龙快婿,好生风光!”聂公公虽知这白府早已有少夫人,奈何陛下下旨,众人皆佯装不知,假意恭喜道。
“这是梦如公主出嫁当天要穿的凤冠霞披,是皇后娘娘早些年命尚衣局的姑姑们一针一线绣了将近两年才制成的,还有白公子的衣物也在其中。”聂公公指着第一个木箱说道。
“这里头呀都是些金银珠宝,像头饰、玉佩,玉如意,朝代贡品类的珠宝,翡翠,戒指,手镯等等,白大人收好了。”聂公公指着后八个木箱继续说道。
“最后那两箱,都是些珍贵书籍、笔墨纸砚、以及公主平日在宫中最爱的玉棋和凤头琴。”聂公公说道:“我谨遵圣旨一并儿送来了。”
“公公有劳了。”白有逊行礼作揖道。
“那么两月后,便是万事皆宜的黄道吉日,白公子便在那是迎娶梦如公主。”聂公公说道:“梦如公主现在可在府中?皇后娘娘想她了,要她回宫一趟。”
“在的。”陈淑芬毕恭毕敬道,随后又说:“明月,快去把梦如公主请来。”
明月领命而去,带着梦如到了聂公公跟前。
“小公主,皇后娘娘在老奴身边都要把耳朵念出茧子了,您若是再不回去,娘娘恐怕要直接过来了。”聂公公一见到梦如,便说道:“还有呀,梦如公主,娘娘吩咐了,这即将出嫁的新娘是不能呆在夫家的,不合规矩,你快同我回去吧。”
梦如思忖片刻,亦觉得有些不妥,便道:“我同你回宫。”说罢便在公公的搀扶下入了马车。
陈淑芬看着梦如公主远远离去的身影,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白有逊说道:“老爷,我们真的要让公主进门吗?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得罪了她,以后岂不是每天都要过得战战兢兢。”说罢两条柳黛眉已拧成一团。
“啊……”明月亦面露难色:“难道以后每天都要如此规矩隆重吗?”
“这话也便在我们府中说说就好,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说。”白有逊连忙提醒道。
“知道的,老爷。”陈淑芬努了努嘴说道:“对了,疏桐呢,怎么这么久不见她?”
“她……出去了。”白攸之心事重重地说道。
白有逊和陈淑芬了然,只道:“疏桐此次定是十分伤心了。攸之,你和梦如谈过了吗?”
“谈过了,她不愿见我。”白攸之抿嘴道。
“她大概明白你找她要说些什么,故而不愿见你。”白有逊道:“既然她这般抵触,不如你找个第三人,也许她便能听进去了。”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白攸之点点头道。
白攸之出了白府,向御查院走去。
谢屿天正百无聊赖坐地在石头上读一本《琐语》。
“这是什么?”白攸之低下身子看了看封面,喃喃道:“《琐语》?谢仵作要改行开锁了?”
“这是志怪小说的开山之作,你还别说,蛮好看的。”谢屿天翻过一页,沉浸入书中。
“你倒是受疏桐影响挺大,别看了。”白攸之抽出谢屿天手中的书,放到一边说道:“帮我个忙。”
“白大人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一找我必定是有事相求。”谢屿天打趣地说道。
“是关于梦如。我想找她说清楚,可她三番五次躲着不愿见我,昨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破了客房的门,直接和她说个清楚。没想到刚一进门,她竟然扯下了衣襟的一角……吓得我连忙退了出来。”白攸之无奈地说道。
“这个梦如公主,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还真是难为她了。”谢屿天笑着摇摇头道。
“你想我代替你,去和她说清楚?”谢屿天猜测道。
“正是。”白攸之点点头。
“好吧。不过……我可不是为你,我是为疏桐的幸福。”谢屿天露